像,从漫长的冬眠中,在一个万物朦胧的雨季迷茫地苏醒过来;唇齿间有干渴的涩和微微铁锈的血腥味。
黑发的少女揉了揉眉骨,花了一点时间,才重新回忆起了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这是,没事?
不仅没变成怪物,她的知觉,还恢复了?
“赶快滚,你这个花花公子想的是什么我还不清楚,别说门,窗都没有。”
希瑟沉冷悦耳的声音,听着冷笑了一声。
“别啊,希瑟,你怎么那么狠心,我回去可是要被那些老古董念叨很久的啊……”
那个轻佻靡荡的男声在夸张地哀嚎。
她身上裹着一件深红的丝绸睡袍,应该是希瑟帮她换上的,微微有些凌乱;她正在希瑟的房间,睡在他的床上,床头有一只玻璃杯,装着半杯水。
她拿过来喝了一口,冷冷的凉意以缺乏滋味的圆滑,润滑地,沾湿了喉道间的干涩。
水是,没有味道的,味道。
正对窗前的书桌有着深沉的实木漆色,堆累着一堆书和文件,连扶手椅上都是;简洁的黄铜灯台边,低垂的一盆冬季蓝色鸢尾花在书桌一角艳丽地开放,暗香浮动;书桌边缘有一个白蓝色装薄荷糖的铁盒子,应该是,希瑟他用来提神的。
她从床间站起来,走了几步,打开那个小小的铁盒,拈了一枚白色的薄荷糖,放入口中。
薄荷是,清凉的微微甜和辣,丰富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像是,一层层花瓣在味蕾的绽放;一片片雪花的融化;遥远的,都迷茫了混淆了,只剩下个似是而非的概念的记忆,活了过来,鲜活了起来。
像是,再一次的,新生。
“滚。我没空和你啰嗦,看一眼都不行。”
门外是希瑟简短利落的回答,和干脆开门丢人出门的声响,然后,伴着门阖上的响动,被隔在门外的“希瑟你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男声凄厉地,控诉。
等黑发的男子拍掉手间不存在的灰尘,在轻幽隔着微微窎远感的雨声间,回了自己的房间时,他看见,黑发血眸少女坐在白色大理石的窗台上,背靠着雾意湛湛的窗,微微侧颜望着窗外。
一袭松散深红的丝绸睡袍,包裹着她纤巧袅娜的身形,枫红的眸和娇嫩的唇瓣艳丽如血;裸露的雪颈间,那一片绯丽的樱花刺青葳蕤,秾艳的颜色惑人。
她醒了。
像少年时代,他从噩梦里冷汗津津地惊醒过来的夜,她坐在那里,静静地守着他;像那场大雨里,他在檐下最终不期而遇等来的,那抹惊艳的红。
窗外雨季沉寂的天地,是一片铅灰色的晦涩化作的,光斑模糊的深郁背景;只有她,是清晰的,艳丽的红。她是他的目光聚焦的主题,一堆勾画的笔尖虚浮凌乱的线条中,最终绽放出的,触目惊心的完美。
“娜娜,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他大步走了过来,眼露惊喜;空气中浮动着隐隐有轻微的,薄荷糖的香味,年轻的男子穿着黑色浴袍,宽松地系着腰带,露着极其漂亮的一段颈肩骨,之上白皙的颈优雅修长,说话时,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
很,诱人。
他又是,什么味道的呢?
她突然,很好奇。
“娜娜,你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或者再喝我的……”
他含笑的话被猛地一声浑厚的闷哼打断了,少女舔了舔鲜红的下唇,直接揽着他的颈间,吻舐上了他的喉结。
她像品尝着一块糖一样,品尝他;小巧的舌尖细细地扫过那充满男性特征的突起,然后轻咬了一下。
“娜娜一醒来,就勾引我?”
等她松开时,男子的一手已经撰握在了她的细腰间,轻柔地抚覆着她纤美的腰线,一双竹青色浓郁的绿眸带上了露骨而危险的深邃,他眯着眼睛一挑眉,欣长精悍的男性身躯缓缓逼近覆上,带着浓重阴影般的压迫感,将她困在这窄窄的一隅之间。
“希瑟,我恢复了知觉,能尝到味道,也能,闻到气味了。”
她揽着他的颈间,不避不闪地迎着他直白灼热的目光,微微含笑侧着头,回答得有些懒洋洋。
“所以?”
黑发的男子一手撑在她耳侧的玻璃间,眸色深深地直视着她,他形状诱人的薄唇就在她方寸之间的前方,身形也压到了她的双腿之间,轻声问。
“所以,很好奇,想要,尝尝你的味道。”
她精巧鲜红的舌尖扫过娇嫩的下唇,似是,在回味,然后依旧侧着头,半眯着血红的美目笑了,笑容风情万种地伸手,轻柔地以指腹诱惑地抚过他色泽诱人的唇,勾勒着有些凉薄的形状。
随着她的动作,他的喉间再微微滚了滚,定定地近距离凝视着她,一眨不眨。
他的一手依旧撑在她的耳侧,另一手却抓过她不安分的手送入口中,眯着深沉的绿眸吮吻了一下她微凉的指尖,然后,突兀地以牙轻咬了她一口。
他黑色的浴袍之下,似乎是完全真空的,隐隐裸露的,线条分明的肌肤在恣意辐射着热度,黑发间也垂落着未干的潮意;一层玻璃窗之隔,布达佩斯雨季的声声喧豗里,他有着刚沐浴过后的清爽,夹杂着好闻的木香味和他迷人的男子气息,一波一波地向她侵袭而来。
“味道如何?”
他情动的声音低沉而玩味,伸手捞起她的一边精巧的脚踝,大手游弋而上,有力带着薄茧的手掠过她腿内侧细滑敏感的肌肤摩挲着她,带起一阵微痒的颤抖感。
少女睡袍的腰带松松地系着,一扯就会散开,开叉也开得极高,被他这样拉起来,就露出了笔直欣长的双腿,轻薄的一层酒红丝绸,只堪堪虚掩住紧闭的腿心间那一帘幽深,隐约可见一丝甜美诱人的,风景。
“还不错。”
她挑唇一笑收回手,迎上他薄红色的唇缠送而上,掌覆入他的后脑的黑发间,将他压向自己,肆无忌惮地,拥吻了他。
他殷切地回应了她,死死地将她锁在怀里,激烈而凶狠地,以几乎是噬咬的力道吻她,席卷过她的唇齿,似是要将他自己的气息深深烙印入她;她是他的贪恋,他想要攫取的所有。
宽松的睡袍丝滑悄寂地从少女莹白的肩上落下,重叠堆在她的盈盈细腰间;散落的一头黑发半遮半掩地,垂落在纤美的锁骨上,掩盖在丰盈得拥雪成峰的胸部处,细腻莹润的肌肤覆上了一双男子漂亮的手,带着有些过重的力度,流连着,眷恋着,爱不释手着。
红色的丝绸腰带被扯了下来,男式黑色的浴袍也随后颓然迤地,交叠在一处,像是殷殷的罂粟花在黑暗间绽放;高窄的黑色窗棂间一边是湛密的雾汽化作瀼瀼的磨砂,另外一边是错落交织划过的雨痕斑驳,像,错综复杂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