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了指令后,风伯率着暗卫又匆匆离开。钟离然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黯淡的星辉,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端坐在五芒星阵中,拥紧了裹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轻轻祈祷,漫天诸神愿将神迹降临。
黎明的光线划破夜幕时,钟离岱托着沉重的步伐从楼上走下来。听到动静的钟离然猛地转身,用布满血色的双眼看向钟离岱,慌张道:“姑祖母,思思如何了?”
“托陛下的福,皇后已无大碍了。”钟离岱看着皇帝惊喜的面容,轻轻一笑道:“人还没醒,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醒,不过身上的伤倒是有所好转了。”
“陛下想去见她,就上楼去吧。”
她话音落下,端坐在椅子上的钟离然踉跄地起身,踩着自己衣角,勾着椅子跌了个大跤。
钟离岱站在远远地地方看着她,见状抚掌,哈哈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说了,愿意把自己的命给她。然后思思就活过来了……(不是)
别骂格尔沁了,格尔沁也没做错什么,思思受伤不能怪她,她之前还救过麦麦。
要怪就怪我吧,立场不同,利益不一致,所以是天然的敌人。哎……
人,就是很复杂的啊。
第64章十三.4
钟离然摔了一跤,磕得额头一片青紫。可她顾不上许多,踉跄从地上起来后,着急地就往楼上跑。钟离岱看着皇帝消失于楼道的身影,将手放在唇边低低地咳了一声,露出了疲惫的真容。
“哎……”钟离岱一声长叹,唏嘘道:“这便是天意了。”天意如此,她也无可奈何。
钟离然一夜未睡,精力大不如前。不过是短短的一层阶梯,跑上楼寻到顾思源所在的地方时,她却累得气喘吁吁。钟离岱与一群道医将顾思源的伤口处理好后,就将她安置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神圣的檀香之气,钟离然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的焦躁不安都被这缕香气所抹平了。
皇帝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顾思源床边,坐在她身侧,伸手去摸她的手腕。顾思源头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钟离然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放在她鼻下去探她的鼻息。
顾思源的鼻息浅浅,却比昨日感觉到的要有活力。钟离然的眼睛瞬间红了,垂首咬紧唇瓣,俯身在顾思源的手腕上落下一吻。她吻了又吻,感受着对方脉搏的律动,才抽泣一般松了一口气,喃喃低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皇帝在顾思源床边守了好一会,伸手摸了摸顾思源的额发,将她看了又看,这才转身下了楼。
看着皇帝很快就下了楼,正准备用膳的钟离岱见她如此快地就下来,诧异地挑眉:“我还以为陛下会在上面多陪皇后一会呢。”
钟离然躬身,朝她行了个大礼:“多谢姑祖母。”
钟离岱笑笑,连忙伸手将钟离然的身体托起来,说道:“别谢我,是皇后自身福大命大。”
“陛下一夜未睡,还是先用个早膳吧。”钟离岱这么说着,引着钟离然往桌旁走去,招待她一道用早膳。
落了座后,钟离岱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与钟离然这般说道:“对了,皇后虽是暂时无事了。只伤的重,要缓一会才能醒来。可回宫之后呢,陛下还得做上一件事。”
“何事?”
钟离岱取了筷子,夹了个包子,施施然对皇帝说道:“陛下需遣人前往中州,运上一船樱花回来,移植到东宫。命人好生伺候,务必求活。”
待它活了,皇后兴许也就无事了。
钟离岱的话说一半,藏一半,聪明的皇帝却已然琢磨出她隐藏的意思,点点头应道:“朕明白了。”
皇后的事情暂时就谈到了此处,钟离然陪着钟离岱一起用起了早膳。时辰尚早,太皇太后还未起身,钟离然记挂着国事,就与钟离岱说起了格尔沁一事。
“昨日回宫路上,遭遇蛮族武士袭击,是蛮族大君遣人来救格尔沁。夜里风伯来报,他们在源州城郊外的一处遗弃的小渡口,拦截了格尔沁和蛮族武士。”
“格尔沁身死,朕命九言寺卿扶灵北上,将公主遗体交还溯北。可朕觉得,即使如此,溯北也会有场动乱。姑祖母认为,届时朕应该如何应对?”
钟离岱应道:“溯北一事,自前些年一战过后,料想陛下早有布置。老臣不清楚陛下的后手,因而不敢妄言。”
“若是后续之事已糟糕到要两国开战的地步,届时云中王不能上战场,陛下不妨考虑一下黎州王,以及杨铭万将军吧。”
“黎王叔……可行?”钟离然想了想,抛出了自己的疑惑。“朕登基多年,可从未听过他有什么调兵遣将的能力。”
钟离岱应他:“他排军布阵的能力虽比不上你姑姑,但也有一番手段。难不成,你还想把以往给你姑姑做副帅的人,提拔起来做主帅嘛?你姑姑手下那一干人马,将才是有,做统帅可不行。”
钟离岱到底是在朝堂沉浮多年的前大司命,一番话捋下来,皇帝心里也隐约有谱。当天就给户部兵部发了道密旨,命他们暗地里筹够军粮,准备好军备。她甚至连左右丞相都没打招呼,看起来心意已决。
顾思源还在昏迷中,钟离然心不定,就不想和朝堂那群臣子扯皮。一说起钱粮,户部就在哭穷,说什么国库空虚,什么天灾人祸日子不好过。说起兵事,兵部也在哭钱的问题,礼部在哭民生。总而言之,一有大事,六部就闹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