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很少去医院,长大后更是不常去。
读大学后唯二的两次住院,都是秦绍崇送医。
中午十二点多,叶棠才转醒。秦绍崇不在,他的一个女助理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打瞌睡,听到叶棠的动静,马上惊坐起来,含含糊糊解释秦绍崇今天去外地开会。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她讲。
叶棠虽然有胃疾,但皮实得很。在医院住不到两天,就好透了。
秦绍崇还没有回到g市。叶棠已经达到出院标准的120%。
秦绍崇来过几通电话询问。不过,只是问了身体情况,对那晚叶棠的失常,闭口不谈。
这是秦绍崇的体贴之处之一。那晚他问过,叶棠不愿说。他就不再问。
因而,秦绍崇有不想说话的时候,叶棠也不敢问。她连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诘问由头都没有,只能乖乖地不烦他。
但是,生一场病,叶棠突然反骨增生。
秦绍崇出差回来那天,肉眼可见的疲惫。
叶棠蹲在茶几旁背单词。看见他回来,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抱他外加嘘寒问暖。反而颇冷漠地说:“我生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
秦绍崇楞了一下,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工作上有点忙,我离不开。”
他居然好脾气的解释了。叶棠也愣了两三秒。
但随即又冷冷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了?”
秦绍崇:“你怎么了?”
叶棠站起来,双手叉腰,俯视秦绍崇:“我让你问,你才问。你根本就不关心我。”
她以为秦绍崇即使不说滚,也会狠狠瞪她一眼,让她闭嘴。
可是秦绍崇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双肘支在两条长腿上,脸埋在十字交叉的掌间,就好像睡着了。
叶棠又靠近一步,几乎挨着秦绍崇,提高声音说:“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了?”
秦绍崇抬起头,不急不缓道:“棠棠你生病了,心情不好。如果有什么想告诉我,我会在这儿听。”
叶棠从未忤逆过秦绍崇。她不知道,他对她的耐心能到哪儿。
但今天这个程度已经让她有些吃惊。
叶棠还有好多想发作,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扔下秦绍崇回卧室睡觉去了。当晚,秦绍崇睡在了客房。
一连几天。秦绍崇都来叶棠这儿住。回来的早,就和叶棠睡一块。回来的晚,就主动去睡客房。
叶棠依然冷冷淡淡。
秦绍崇说什么,叶棠的刺都能钻出来。
秦绍崇竟然也一并忍让。
有天,叶棠都快不能忍自己的时候,秦绍崇在餐桌上对她说:“我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你还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继续这样。”
叶棠奋力扒饭,满嘴米饭,呜呜囔囔说:“嗯,我知道。”
秦绍崇想了想什么,语气放柔:“吃慢点。我不怪你。但是,棠棠以后要乖。”
叶棠用力点点头。
她似乎一直在等类似的话,终于可以如释重负,不用再勉强做不喜欢的自己。
这次对话后,叶棠果然回归柔顺。不再处处顶着秦绍崇。
秦绍崇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两人之间有种看不见的隔阂。
秦绍崇有天一算,和叶棠在一起竟然马上就快一年了。
他问叶棠:“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好是叶棠21岁的前一天,一年前的这一天,叶棠第一次见到秦绍崇。
作者有话要说: 25章锁了,改了一下,分成两章。
说实话,我真的什么露骨的都没写啊……连意识流都不算……
还是那句话,成年人的爱情,太难了。
第27章
叶棠早准备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说:生日是父亲的祭日。因为伤心,所以从来不过生日,也不愿提起。
秦绍崇果然不再追问。
叶棠觉得自己真是能耐了,能利用秦绍崇的性格特点拿捏他了。
叶棠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21岁生日,比过去20年的生日,都要显得清静。
可能是,要额外担心,不能泄漏这个日子是生日。
没等母亲来电话关心,叶棠主动拨过去,安慰母亲不要为父亲伤神,要注意身体。
这是叶棠历年生日中,最大的保留曲目,唱完就算庆生完毕。
晚上从学校回到住所,来做饭的阿姨已经做好了荤素搭配得当、营养均衡的家常菜肴,色香味俱全。
但并不比其他日子更丰盛。
这个城市,没有人知道,叶棠今天过生日。
秦绍崇经过了前一段清闲的日子,近来又开始忙忙忙,一周只来一两天,估计今天也不会来。
叶棠坐到餐桌旁,看着菜品敲了半天筷子,仍旧毫无食欲。
于是嘱咐阿姨把做多的菜打包,带回家给孩子吃,只做碗清淡的面给她就好。
阿姨正在煮面时,秦绍崇竟然回来了。
叶棠奇道:“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秦绍崇意识到她说的是“过来”,而不是“回来”。
拉出椅子,坐到叶棠身边,看了看桌上只放着的一碟下饭酱菜,“你又不好好吃饭。”
叶棠咬了咬筷子,淡淡道:“没以为你要来,我就让阿姨煮面了,你既然来了,就叫多做几道菜吧。”
秦绍崇倾身,将叶棠连带人带椅子挪转着正对他,“棠棠最近乖是乖了,但情绪不高。是又想让我问你怎么了?”
大概,和今天是生日有关。或者还有什么别的?
叶棠想,是什么肯定也都是不能跟他讲的。
21岁来了,22岁还远吗?
叶棠早些时候不太在意秦绍崇“22岁限制”的诡异怪癖,还觉得甚是可笑,但是随着22岁的临近,她好像不由自主地在乎,而且越来越在乎。
总之,生日是绝对不要讲。
和秦绍崇在一起,有多少好处,就有多少坏处。
恋人之间,很少有这么多禁忌。
但叶棠和秦绍崇之间就有。条条框框,清晰明了。
比如,叶棠不能问秦绍崇在哪里,在干什么。同样,叶棠也有不能跟秦绍崇分享的东西。
叶棠低垂眼眸,想起一个话题:“刚和我妈妈通过话。”
秦绍崇很配合地问:“说了什么?”
“她说,希望我寒假早点回老家。”母亲确实是这么说的,叶棠接着解释:“去年寒假,我陪你待到腊月二十九才回的家,在家没几天就回来了。暑假又一直实习,没抽空回去。我妈说特别想我。”
“该回去。”秦绍崇看着叶棠欲言又止的表情,问,“还有别的事?”
“嗯……大四了嘛,我又不考研。虽然学校的寒假还没到,但是我也没什么课,我想过两天就回去……”
“好。随你。”秦绍崇的面部表情一直不丰富,也许和他不习惯外放情感有关,反正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喜怒和态度。
但这话的意思,叶棠认定是“金主”给她准假了。
于是又过了两日,叶棠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就直奔母亲和外公而去。
叶棠最初的计划,是在家待上一个多月。而实际是,她从老家返回g市时,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
回老家之初,因为长久没见母亲和外公,叶棠攒了几麻袋的话,说与他们听。
实习时的趣闻,申请留学的过程,准备考试的疲累……
零的总的,能说与秦绍崇的,不能说与秦绍崇的,除了涉及秦绍崇本人的,都可以跟妈妈讲。
而且叶棠少不得要忙前忙后,帮衬母亲做活,照顾外公起居。
回家的日子,一改在g市保姆阿姨围着转的养尊处优,充满烟火气的忙碌充实,让叶棠似乎忽略了秦绍崇。
离开g市前,叶棠叮嘱过秦绍崇,不要给她打电话,她会主动联系他。
秦绍崇也表示理解,他明显同样不希望叶棠家人,知道他的存在。或者说,不希望和他们有牵扯。
意外的是,叶棠到了老家,竟然也忘了及时联系秦绍崇。
回家四天后,叶棠才第一次躲出去跟秦绍崇通话。
很不巧,他在忙。
叶棠匆匆说了几句,“可以给我发微信的,我把你的备注改成同学名字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秦绍崇后来并没有发微信给她。
叶棠习以为常,这才像他。
他做的比她还要避讳。
所以叶棠时不时借口买菜倒垃圾什么的,跑出去给秦绍崇打电话。
大部分时候都是叶棠在说,秦绍崇在听。
偶尔秦绍崇也会问一两句,钱够吗?天气冷吗?托福准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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