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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琛王殿下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这一身甲衣在身,竟是如同煞神一般,令人不敢直视啊!”
    季意安身边的一位大臣很是感叹的开口道。
    “是啊,琛王殿下这般模样,让老臣想来当年与阙国之战来,还是个少年琛殿下便是这般清冷,跟着刘大将军出生入死,直将阙国打得落花流水。这回去了风州,定是不费吹风之力便会让那风州十六族服服贴贴!”一道很是沉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季意安抬眼一看,见说话的正是苏云朗之父苏丞相。她心中不由一动,云朗的父亲,便也是皇叔的父亲,他今日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自己的孩子这般有出息,心里想必也是既欣喜又感慨的吧。
    “这杯酒,朕敬琛弟,愿琛弟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归来!”城楼之上的元乐帝,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季无疾扬声道。
    季无疾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元乐帝高声道:“皇兄放心,臣弟此去,定会尽心竭力,擒逆首,平叛乱,踏平风州十六族,为我天遂迎来一方安宁!”
    季无疾的话音刚落,身后所有的将士异口同声均呼道:“擒逆首,平叛乱,踏平风州十六族!”
    “擒逆首,平叛乱,踏平风州十六族!”……
    这声音铿锵有力,一声接着一声,绵绵不绝,响彻天际,只听得人热血沸腾,只恨不得自己也能披战袍,跨骏马,赶赴边疆,擒贼平乱为国效力。
    片刻之后,低沉、悠扬、凝重的号角之声响了起来,季无疾对着肃立的方阵低喝了一声:“出发!”,帅旗开始移动,大军随即缓缓开动了起来。
    季无疾一勒跨下骏马的缰绳,又将眸光投向城楼之上,从元乐帝身上移至一旁的李太妃的脸上,元乐帝和李太妃抬手向他挥了挥手。
    季无疾的眸光最后投到了正站在李太妃身边季意安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调转马头一扬鞭,马儿便撒开了四蹄,朝着城外奔驰而去。
    城楼之上的季意安,看着他冷峻坚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万马奔腾的海洋之中,最后,连那些飞驰的骏马也渐渐看不见了,只剩下马蹄带起的尘土漫天飞舞,在一轮灿烂的朝阳辉映之下,久久不息……
    季无疾离京之后,季意安听了他临行前一夜的嘱咐,只在披香殿深居简出,只偶尔去宁康宫或是长乐殿一趟。
    就这样过了十来日之后,季无疾的书信便由雪初密传至慕云手里,慕云接到信后便急急送与季意安。
    季意安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片刻后不由得面露轻笑。
    “公主,主子定是一切都好吧?”慕云也很是关心地道。
    “嗯,大军顺利抵达了风州之邻长宁城,前几天就打了个胜仗,苍州已掌控在在皇叔的手里了!”
    季意安的声音喜滋滋的,隐着一股骄傲自得的气息。
    “我就说嘛,只要主子出马,还是什么地方是拿不下的!主子真是个神,长得好看又厉害的神,慕云真是羡慕公主,得了这样千一挑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好夫君!”
    慕云抬着下巴,恭维季无疾的同时不忘了调侃一下季意安。
    “你又胡说……”季意安喝了一声,却是凶不起来,因为面上已是红了一片。
    “慕云,去宁康宫一趟,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妃娘娘!”片刻后,季意安又有些兴奋地道。
    慕云也高兴地答应了一声,两人赶到宁康宫之时,李太妃正坐在廊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两只小花猫在地上打滚儿。
    听得季意安进来,李太妃抬眼轻笑碰上道:“我正无趣了,没想安小意安就来了!绿意,快叫人,凑一桌打马吊,这送钱的小财神好不容易来了!”
    季意安一听,眉头都拧成结了,她一向不擅长打马吊,勉为其难的陪着太妃打了几回,每次都输了个底朝光,哪回都要唤小内侍去披香殿找崔姑姑取钱来。李太妃和一众嬷嬷都乐此不疲,乐得将她当作宁康宫的“小财神了”。
    “娘娘,今天不打牌,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季意安坐到李太妃脚边,伸手一边替她捶上了腿,一边有些兴奋地道。
    “好消息?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李太妃靠在椅子上眨眨眼道。
    “好啊,您猜猜!”季意安笑得眉眼弯弯。
    “能把你开心成这样的好消息,无非就是我那傻儿子给你写信了,他打了胜仗?”李太妃笑得意味深长。
    “哎呀,娘娘你太聪明了,一点都不好玩了!”季意安娇嗔了一声。
    见她一副有点羞羞然的模样,李太妃不禁促狭心起,伸手抚着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娘娘,您为何叹气?”季意安赶紧敛了笑意问道。
    “唉,我是在叹啊,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果真说得不错!这一去半个月多了,只言片语没给她娘我,真是个白眼狼呢!”
    季意安一听,心里一怔,听得太妃责怪起皇叔,心里又是羞又是急,赶紧起身道:“娘娘,不是那样的,皇叔在信中有问过娘娘安了,还嘱咐我经常来宁康宫陪您,说怕您觉得闷。皇叔,皇叔他,他不是白眼狼……”
    看着她红着一张脸,又急又乱替季无疾分辩,李太妃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道:“哎呦喂,不得了,现在就护上了啦,啧啧啧……”
    李太妃大笑着,口里又说得俏皮,表情也是夸张,引得身边的绿意姑姑也笑了起来,季意安一张脸通红,羞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是你皇叔说怕我闷着了,那,走,快些陪我去打几圈!”李太妃忍着笑意起了身。
    季意安只好苦着个脸,跟着李太妃进了屋,进门前不忘对着个小内侍吩咐说去披香殿替她取些钱来。跟在太妃身边的几个嬷嬷听得她如些吩咐,一个个都眉开眼笑了。
    一个时辰不到,季意安让人取来的那个钱袋子便见底了,她伸手拎了拎那轻飘飘的袋子,一张小脸也皱得苦巴巴的。
    “行了,你钱也输光了,再打下去也没劲了,这样吧,你自己寻个地方歇着去。我们继续,继续……”
    李太妃手边摆满了一堆的碎银子,见得季意安袋子空空,便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娘娘好狠呐……”季意安拖长着声音起了身。
    “去吧,去吧,自己玩去……”李太妃对她摆摆手,身旁一个等了很久的嬷嬷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顶了季意安的位子。
    季意安“哼”了一声出了门,便有侍女过来问她要去哪着歇着,季意安便说去西厢的书房去。
    进得书房,季意安挥手让身后的茗墨和侍女都退下来,这是她和皇叔待得最多的地方,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在这里,感受着他这屋子里残留的气息和温暖。
    季意安坐到书案之前,伸手一一轻抚过案上的纸墨纸砚,心的思念也一寸寸地滋长。
    她又将案上他写有字的宣纸一页页地翻开浏览,看着他的字迹,想着他轻抬手,如行云流水般地写下这些字来,心里的相思便如现疯长的茅草一般,蔓延了整个心房,将那双秀眉也染上了忧愁之色来。
    “咦?这是什么?”待翻着最底下时,季意安发现一叠反面向上的纸来,便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第104章 风云渐起时
    她好奇地将那些纸翻开了,摊开之后,心里面不由得一阵悸动,那是一副画,画上的女子娇俏妩媚,眉眼灵动带着娇嗔之息,正是她自己。
    季意安脸一红,突现想起有次在书房,便见皇叔似在画一副仕女图,没想到画的是自己。
    她接着往下翻,便发现这一大叠画纸上画的全是自己的,春夏秋冬,着袄的着轻衫的,家常小服的还有礼服加身的她,娇美的,调皮的,清新的,盈盈含泪的,巧笑嫣然的她,真是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那么的不一样的表情和模样,在皇叔的笔下,一一显现,宛如一个变幻的人间精灵。
    季意安看着看着,渐渐便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皇叔,安儿真的好想,好想你……”
    季意安喃喃低语一声,脑海里全是他的模样,清冷的,温柔的,薄怒的,热情的,默默含情的,万般爱怜的……,与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了心头,直让她立时柔肠百结起来。
    季意安正陷入对季无疾的深切思念之中,忽听得书房的门被叩响了,慕云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主,李公公派人来寻您。”
    什么?季意安一愣,赶紧擦干了眼泪出门来了。
    “慕云,什么事?是父皇有事找我吗?”季意安问。
    “公主,李公公派了小公公过来说皇上身子有些不适。”慕云道。
    季意安一听,心里一阵发慌来,父皇之前有中风的症状,虽是痊愈了可总是留在病根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差子。季意安想到此,便匆匆赶去前院和太妃娘娘告了别,然后又带着慕云急急赶去了长乐殿。
    长乐殿外,侍卫和内侍时有走动,却都是鸦雀无声。季意安进了门,便见李公公迎了上来。
    “李公公,我父皇怎么样了?”季意安慌地问道。
    “长公主莫急,皇上今早起身后觉得有些头晕,强撑着去上了早朝,回来后头晕得越发厉害了,太医正在里面诊治。”
    季意安一听赶紧迈步进了进了元乐帝的寝殿,太医院使正领着医正在看诊,吴皇后端坐在一旁,季意安向吴皇后行了礼,吴皇后轻哼了一声就算是和她打过招呼了。
    “皇上,您并无大碍,是近日太过操劳的缘故,请您暂时放下国事好好休息,微臣再开些汤药服下。”一番诊治之后,太医院使对着元乐帝道。
    元乐帝点点了头,诸太医便行礼后退下开药方去了。
    “意安,你来啦?别担心,父皇没事的。”元乐帝对坐在榻边的季意安道。
    “父皇,您这回一定要听太医的话,好好的歇息,不能再操劳了。”季意安挪至元乐帝的手边,轻着声音劝道。
    “父皇也想听太医的话,可是这回不一样,你皇叔去了风州,朕若是再歇着,那国事岂不是无人料理了?”元乐帝轻拍季意安的手,轻叹了一口气。
    吴皇后听得元乐帝如此说,便移步也至了榻前,坐到了榻边放软了声音道:“皇上,您这回真是不能再由得性子来了,龙体才是最要紧的,您得养好身体。皇叔虽是不在京城,可是您别忘了,我们的廷之也已经长大了,您也该试着放手让他参与政事。如果不放心,可以让国公大人帮他看着,总不会出什么大的差漏。”
    听得吴皇后的声音,元乐帝思忖了片刻,终是点点头道:“也罢,李三才,传朕旨意,朕养病期间,便令太子监国,着吴国公及苏丞相为太子太傅,共同辅佐太子料理国事。”
    “老奴遵旨。”李公公恭敬道。
    吴皇后闻言后喜出望外,赶紧谢恩后退出了长乐殿。
    吴皇后走后,季意安便坚持要留在长乐殿为元乐帝侍疾,可是元乐帝见她面色有些苍白的模样,便心疼她不忍她操劳,硬是让她回披香殿歇着去。
    季意安无法,只好有些不舍地离开了长乐殿,临走前行仔细嘱咐李公公,务必细心照料云云,李公公一一应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季意安又赶去了长乐殿,见得元乐帝病情稳定,头晕之症也稍有缓解,季意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元乐帝说了一会话往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元乐帝都没出什么状况,季意安也就放下心来了,看样子,再过个三五日,父皇便可以起身理政了。
    这一日,季意安看过父皇之后,便与慕云沿着长乐殿外的花园慢慢走着,路旁的假山之下,有两小宫女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季意安一时好奇,便停下脚步想倾听一回,慕云见状也停了下来。
    “哎,你刚才去御书房奉茶,见着太子殿下了吗?”一个穿绿衣的小宫女问道。
    “见到了,苏丞相不停地向太子殿下说着奏章上的事情,太子殿下听得很是不耐,头上都冒汗了。苏丞相一时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亏得吴国公帮太子说话,说要太子慢慢地来,不着急。”另一个小宫女道。
    “是嘛?太子殿下这回可有得受了。对了,你知道吗?昨夜蝶儿那小蹄子,趁着晚上在御书房当值,就在御书房宽衣解带伺候殿下了。听说太子殿下对她满意得很,传出话来以后要封她作太子良娣呢!”先前说话的绿衣小宫女又开口了,声音里又是羡慕又是不屑。
    “蝶儿那个小浪蹄子,这会儿该不知有多轻狂了。依我看,姐姐生得比她不知好看多少,今晚姐姐就找个机会入了御书房,保管太子殿下一见姐姐,骨头都酥了……”
    “你胡说什么嘛?我可不想同蝶儿那小蹄子一样,啧啧啧,在御书房就那样急吼吼的,可不得羞死人了……”那绿衣小宫女啐道。
    路旁的季意安听到这里,忍不住捏紧了掌心。她直是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竟是这般荒唐,那御书房是何等地方,他竟与宫女就在那里行苟且之事。父皇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可是她再怎么感慨愤然又是什么用?季廷之是父皇和母后的嫡子,是明正言顺的太子。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所异议的,只是天遂的未来以后要交于他手,他这样如何担起国事来?
    季意安不由得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念又一想,等父皇好起来,或是等皇叔回来了,他也就不敢如此荒诞了吧。
    季意安心事重重地回了披香殿,却是一直打不起精神,与崔姑姑说了会话之后,便早早地上床歇着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季意安上床之后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至半夜才睡去,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时,便听见慕云在床榻边唤她。
    “公主,公主,快醒醒,醒醒……”慕云的声音有些急促。
    季意安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一下子坐起了身,慕云虽是性子有些活脱,可是一向稳重得很,很少出现这般急切地声音。
    “慕云,出了什么事?”
    “公主,今夜长乐殿那边的动静很大,怕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慕云道。
    季意安一听顿时心里一沉,赶紧披衣起身,带着慕云就准备往长乐殿方向去了。
    正值深更半夜,夜色深沉,寒风一阵阵呼啸而过,像刀子般凛冽。崔姑姑忙将一件厚实的裘衣披风披在了季意安的身上,季意安将披风裹紧了随慕云急急朝长乐殿赶去。
    才到殿外,便感觉周围的气氛与往常不同来。殿前五步一岗,站满的身着甲衣的侍卫。太医内侍不停地进出,人人脸上一片严肃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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