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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妙音眼前一阵阵晕眩,冷汗不断从她的额头沁出,她的面颊因剧痛泛起些许惨白,双唇颤抖地回道:“没有人派我过来。”
    萧承煜的眉头再次皱起,眉间泛起不耐烦之色:“去拿拶子过来。”
    “侯爷,这……”谢飞鸾面色变了。
    拶子是大燕国对女犯惯常使用的一种刑罚,将拶子套入十指,再用力收紧,莫说娇滴滴的女子,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受不了。
    这个林妙音虽说会一点拳脚功夫,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又受了伤,决计承受不了这样的酷刑。况且她口口声声说与萧承煜相识,必是有些蹊跷。
    “侯爷。”说话间,已有侍卫将拶子取了过来,双手呈上。
    萧承煜取了拶子,一步步朝林妙音靠近。
    林妙音先前中了一箭,血虽止住,伤口已经恶化,这回又被萧承煜卸了胳膊,早已痛得神志模糊,双膝一弯,险些跌倒在地。幸亏有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她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萧承煜冷厉的面庞映入她的眼帘。
    林妙音费力地扬起脑袋,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动。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十指微凉,是萧承煜将拶子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林妙音轻轻地笑了一声,眼前越来越黑,周遭的一切在她的眼中化作虚影,唯独萧承煜的眉眼愈发得清晰,好似时光轮转,又回到了桃花谷的那段时日。
    她还记得,那段时日萧承煜伤了腿,走不了路,她为了他,爬上山崖采一株草药,结果不小心跌了下来,擦破了胳膊。
    那时,胳膊也是如这般火辣辣的疼,唯恐他看出来,她用清水洗了伤口,又用长袖遮掩。
    可萧承煜竟像是长了狗鼻子似的,一下子叫他闻了出来。他托着她的胳膊,对着伤口轻轻吹气,眼底泛着心疼之色,好似她受了什么天大的伤。
    林妙音从小到大就爱在山间到处跑,大伤小伤不断,莫说是小小的擦伤,便是摔断胳膊也是时常发生的。
    萧承煜就那样托着她的胳膊,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又是吹气又是哄她的,连带着林妙音自己也莫名的娇气起来,觉得伤口疼地不得了,想委屈地掉几颗眼泪。
    林妙音神志模糊,仿佛又回到了受伤的那天,萧承煜满面温柔之色地哄着她,替她处理伤口。
    “承煜哥哥……”林妙音低声唤了一句。
    萧承煜的手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猛地抖了一下,半天没下去手。
    堂堂神武侯,审问犯人从来没有自己动手的道理,萧承煜定了定神,移开目光,丢下拶子,对谢飞鸾道:“你来。”
    “我?”谢飞鸾指了指自己,叫苦不迭,“侯爷,你也知道的,我向来怜香惜玉……”
    “少废话,快动手。”萧承煜斥道。
    谢飞鸾叹了口气,认命地蹲到林妙音面前。
    林妙音唤了那一声“承煜哥哥”后,人早已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谢飞鸾摊开手,一脸“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
    萧承煜移开目光,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谢飞鸾的惊呼声。
    谢飞鸾伸手触了触林妙音的额头:“好烫。”顿了顿,又道,“侯爷,她伤得这样重,恐怕一时半会上不了刑。”
    上不了刑,就意味着问不了话。
    萧承煜看了林妙音一眼,那少女半身染血,倒在谢飞鸾的怀里。
    “杀了。”萧承煜面无表情地说道。
    既问不了话,留着也没用,偌大的神武侯府,是不会养一个废人的。
    “侯爷,这不大好吧。”谢飞鸾一脸不敢苟同的神色,“她看起来的确可疑,到底没有确认刺客的身份,若是这样杀了,未免太过草率。”
    萧承煜默了一默,冷声道:“赐给你了。”
    谢飞鸾一怔,抱拳,将林妙音抱起:“那属下多谢侯爷。”
    萧承煜看着谢飞鸾抱着林妙音的那双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他恼怒地移开目光,冷声道:“既赐给了你,就看好她,若是生出乱子,必唯你是问。”
    “是。”谢飞鸾颔首。心头却腾起几分怪异,侯爷这个反应不大对啊。
    他忽然觉得怀中抱着的这个少女有点烫手,只是此时要想扔下,却不可能了。
    谢飞鸾只好抱着林妙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请来大夫替她看伤。若她真的不是刺客,他那一箭的确是误伤了。
    况且林妙音生得貌美,他平日里就喜欢貌美的女孩子,对着她,确实存了几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诊脉的结果很简单,是箭伤引起的发热。
    大夫顺手替林妙音将脱臼的胳膊接了回来。
    清理伤口的时候,林妙音醒了过来,看到床前坐着个陌生的男人,林妙音立时挥出一掌,警惕地捂着伤口退到床角处。
    谢飞鸾苦口婆心地劝着:“姑娘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林妙音满脸凶狠的神色:“走开!都走开!”
    谢飞鸾无奈,他本就是怜香惜玉的性子,不大喜欢同女孩子动粗。林妙音身怀功夫,内力不深,招式却精妙,就算动起手来,他一时也近不得她的身。
    她身负重伤,若是再动手,只会加速伤势的恶化。
    “你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就会腐烂。一个姑娘家的,肩头多了一块疤,也不好看,将来夫君若是瞧见了,指不定会嫌弃的。”谢飞鸾半开玩笑地说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哪一点了,林妙音抱着双膝,黯然神伤起来。
    “……他已经嫌弃我了。”林妙音原本以为自己和萧承煜是萍水相逢,以身相许只是一个玩笑罢了,可是今日重逢,他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却令她的一颗心像是裂开了一般,钝钝的疼。
    她约莫是真看上萧承煜了。
    “你说的是侯爷?”谢飞鸾恍然明白过来,“林姑娘,听我一句劝,侯爷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从小到大,我没见过比他更温柔的人……”林妙音陷入回忆中。
    桃花谷里的萧承煜,几乎将一生的柔情都给了林妙音。
    “那你就了解他?”谢飞鸾反问,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你也见到了,侯爷根本不记得你。”
    “他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不记得我。”
    谢飞鸾轻叹一口气,在床沿坐下:“我追随侯爷多年,比你更了解他。侯爷他喜怒无常,时常判若两人。他今日不认你倒好,若认了你,又忘了你,到那时,对你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可现在的林妙音就痛苦极了。他怎么可以忘了她?说好的,一生一世白头偕老,他却转头就忘了她。
    林妙音将脑袋埋在怀中,低声啜泣起来。
    她满怀着希望,渡过千山万水,千里迢迢的来寻他。他却轻飘飘的“忘了”二字打发。这叫她怎么接受?
    她的养父母还在大牢里等着她回去救他们。
    “诶,别哭了。”谢飞鸾平生最怕女孩子哭,忍不住安慰了几句。
    他越是安慰,林妙音哭得越凶。到最后,谢飞鸾挫败地叹口气,决定去寻萧承煜。
    萧承煜是林妙音的结,这个结得他亲自来解。
    第4章
    “不肯让大夫看伤?还一直哭?”萧承煜从一堆公务中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重复着。
    谢飞鸾为难地点点头:“再这样下去,怕是会伤势加重,性命不保。”
    “与我何干。”萧承煜薄唇微启,凉薄地说道。
    谢飞鸾一怔,心想,怎么能和您无关呢?那姑娘可是口口声声说您负了她。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敢说出口。
    他顿了顿,说道:“林妙音自称是您的结发妻子,还有狼牙为证,这件事恐怕有些蹊跷,侯爷难道不打算追查下去?属下是担心,这又是什么阴谋诡计。”
    萧承煜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道:“带我去看她。”
    他倒不认为林妙音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那颗狼牙他从小到大带在身上,若非亲手送出去,其他人根本不能从他身上盗走。
    除了他,也无人知道那颗狼牙之于他的重要性。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颗狼牙真的是他亲手送给林妙音的。
    看来又是那个“他”惹出来的祸事。
    “他”很少出现,给他惹出来的祸事,却是一桩连着一桩。这回倒好,连媳妇都给他娶上了。
    虽然那姑娘的确有几分姿色,但改变不了,她是个平民的事实。
    他萧承煜是个什么样尊贵的身份,就算大燕国的公主给他做妻子也是绰绰有余,怎么能娶林妙音这样身份地位的女子?
    他决定去一趟,了结掉他和林妙音这段不该存在的缘分。
    萧承煜和谢飞鸾踏进屋子的时候,林妙音还保持着抱膝的动作。二人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将脑袋从双膝中抬起,看清萧承煜的样子后,怔愣了一下。
    大夫连忙起身给萧承煜行礼。
    萧承煜摆手,免了他的礼节。
    “她怎么样?”这句话萧承煜是问大夫的。
    大夫拱手道:“回侯爷的话,姑娘伤得很重,伤口需及时处理。”
    “那便处理。”萧承煜冷着脸说道。
    “可……”大夫为难,这姑娘不配合呀。便是只简单的把个脉,她都要闹翻天,别说让他看一眼伤口。
    萧承煜想起谢飞鸾所说,脸色更沉,脑袋转向林妙音:“既是受了伤,便让大夫看一眼。”
    “他是男子,我是女子,伤在肩头,怎能让他看。”林妙音愤愤道。现在这个萧承煜,一点儿也不温柔体贴。
    “去寻个女大夫过来。”萧承煜对谢飞鸾道。
    谢飞鸾为难:“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女大夫。”
    大燕国内,行医者多为男子,便是偌大的盛京城,医馆里坐镇的十有八`九都是男大夫。要想找个女大夫,恐怕还得花点时间。
    “那就去找。”萧承煜强忍着火气,冷着脸下令道。
    “属下这就去。”谢飞鸾抱拳,飞快地退了出去。
    老大夫提醒:“侯爷,姑娘的伤口需及时清理,否则伤口化脓,就不好办了。”
    萧承煜转眼看林妙音,林妙音顿时一脸戒备之色。
    萧承煜道:“来两个人,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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