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遥半开玩笑,“你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不会就是答谢我替你跟我爸搭桥牵线吧?”
傅寒笑:“可不是。”
他这才说起他这位朋友,“我们是合作认识,认识好几年了,他是l.t艺术学院校董成员,我想,认识这样的朋友,对你总会有帮助,不管是对你的职业生涯还是你学生的。”
l.t艺术学院,一家顶尖的私立艺术学院,王牌专业是设计、摄影还有油画,在各州一共有四所分校,曼哈顿就有一所。
m.k画廊跟l.t艺术学院也有合作关系,当初她跟m.k签代理合同,也是看中了l.t这个背书。
毕竟l.t艺术学院集中了不少业界颇负盛名的油画家,他们的作品都是通过m.k画廊这个平台进入拍卖会。
可以说,m.k画廊跟l.t艺术学院的合作是相互成就。
季星遥:“谢谢,你有心了。”
傅寒反倒觉得不好意思,“是我麻烦你在先。”
原本他不确定这位朋友会不会同意跟季星遥一块出来吃顿饭,等他说了季星遥的名字,朋友不假思索,让他们一定等他。
他后来才知道,这位朋友当时在洛杉矶,接到他电话后急匆匆赶去了机场,不然不会这么晚还迟迟没到。
又一刻钟过去,朋友姗姗来迟。
季星遥侧脸看去,可能是职业病,她看到那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脸部轮廓深邃,下颌线线条感极为流畅。
那双手也是。
他跟慕靳裴一样,身高格外显眼。
他跟慕靳裴不同的是,表情柔和,透着说不出的绅士感。
“抱歉,久等了。”他的普通话说得很一般。
傅寒给他们做介绍,“季星遥。”紧跟着他说了朋友的英文名,“他还有中文名,厉赫文。”
不过很少人知道他中文名。
他是混血,父母也是混血,只有祖母是中国人,他起中文名时,就随了祖母的姓,厉。
厉赫文伸手,“久仰。”
季星遥莞尔,“很高兴认识你。”
厉赫文这句久仰不是客套话,他早就知道季星遥。他跟谢昀呈一样,喜欢收藏油画,也喜欢拍油画。
他拍了不少季星遥的作品,不过跟谢昀呈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更喜欢季星遥的静物画。
她的人物画,他从来没拍过。
“我拍过你近几年的静物画。”
季星遥微怔,“近几年?”近几年她从来没用过季星遥的署名来画静物画,他到哪里去拍?
“应该都是七年前的作品吧?”
厉赫文很肯定,是近年的作品。他说:“假面系列。”
季星遥眼神错愕,不敢置信地看着厉赫文。
傅寒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安安静静喝咖啡,玩手机,顺便跟女朋友聊聊天。
他有女朋友,不过家里人不知道。
女朋友家境贫寒,他父母还有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肯定不同意。
他姑妈之所以极力撮合他跟季星遥,无非觉得季星遥是独生女,长得漂亮,自己有才华。
姑妈还觉得,能跟她们家做邻居,买得起那样的院子,家境就不用说了。
傅寒一门心思跟女朋友聊天,没再关注身边两人什么状态。
季星遥:“你跟谢昀呈私交不错?”除了谢昀呈,她猜不到他是从哪里知道假面就是她。
厉赫文淡笑,“我和他基本没私交。”他跟谢昀呈合不来,没什么交情,顶多在m.k年终酒会上遇到了会客气几句。
“我能认出那些画出自你之手。”
他问:“你的大学老师,你还记得吧?”
怎么会忘呢。
厉赫文:“他现在是l.t艺术学院的院长,他跟我看法一样,直觉那是你的画,不过那几年联系不上你,你之前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停用。”
这就更加肯定了他们的揣测是正确的。
他知道季星遥在纽约也是前不久的事,这得感谢何楚尧争夺监护权那场官司。
何楚尧本来信心满满,请了圈里知名的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谁想到最后被季星遥出其不意赢了。
原本华晨家颇有微词,替华晨不值,他们不满何楚尧只顾着争女儿,从来没考虑华晨感受。
后来何楚尧输了,消息是从华晨家亲戚圈传出。
他们这个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仿佛也极小,因为圈子重合度高,几个朋友圈传传,大家便都知道了。
原来何楚尧不是输给了对方律师,是输给了季星遥。
那几天何楚尧走路一瘸一拐,听说是被季星遥的高跟鞋给踹的。
他突然觉得季星遥这女人挺有意思,在季氏破产后,她经历了产后忧郁症,如今还能活得如此洒脱。
正想着要怎么跟她认识才不至于太唐突,没想到傅寒的电话打来,像一场及时雨,解了燃眉之急。
厉赫文发出邀请,“你有没有意向跟你的老师共事?”
季星遥正搅动咖啡,顿下咖啡勺,她一时没揣摩透厉赫文这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和我老师共事?”
厉赫文颔首,“l.t艺术学院的美术学院有老师职位空缺,如果你有这个意向,可以试试。跟你的老师共事,应该会很愉快。”
他手指轻轻扣着咖啡杯,“你看你这七年,除了画画,对外界什么都不关心,你连你老师现在是l.t艺术学院的院长你都一无所知,这很可怕。”
“星遥,切忌,不愿社交归不愿社交,你可以减少社交次数,可任何时候都不能与社会脱节,哪怕你曾经有苦衷。”
他这句星遥,让季星遥有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曾经,慕靳裴跟她不熟悉时也是这么称呼她。
慕靳裴也觉得她太宅,为此一点点帮她克服这种心理,只要有活动就会带上她。
那么久远的事,她以为她早就忘了。
厉赫文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着到l.t艺术学院任教对她的好处:“在l.t,不仅能提升你的知名度,还能给你积累人脉,以后你的学生,月月小朋友,肯定需得着。”
这个诱惑足够大。
不过季星遥担心的是,“我资历够吗?”能考入l.t美术学院的孩子,那可都是有艺术天分的。
厉赫文:“以你现在的成就和造诣,应该还是有竞争力的。”他建议她:“你递份简历,或许就有机会呢。”
他拿出两张名片,“这是我的,这张是你老师的,你要是想好了,随意跟谁联系。”
对方这么有诚意,季星遥就没再妄自菲薄,也许她该为了月月走出画室,多看看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她没有名片,就把自己电话说给厉赫文。
厉赫文存了她号码,还打了一下。
季星遥手机震动,他连忙道:“我打的。”
“你现在画什么风格?延续你以前的风格,还是‘假面’风格?”他把手机放一边,跟她闲聊。
季星遥也存储了厉赫文的号码,“都画,看心情和灵感。”她收起手机:“谁都有戴着假面的时候。”
厉赫文抿了口咖啡,“也对。”他说,“就像我。”
因为油画这个话题,季星遥跟厉赫文一见如故。
正如厉赫文自己说的那样,他有两面性,他给外人的温文尔雅的感觉,是表象。骨子里,他还是个商人。
十点一刻,他们才从餐厅离开。
慕靳裴在楼下,季星遥的车和司机都在,他就没打扰季星遥,耐心等着。
他靠在车门上,来回把玩打火机。
不时,他便会朝楼上窗口看一眼。
太晚了不安全,而且两孩子还需要她陪伴,她怎么聊起来就把这些全忘在了脑后?
‘咔嗒’一声,打火机打着火。
暖黄的火焰里泛着幽蓝,仿佛还有一圈不明显的红。
慕靳裴盯着不断跳动的火苗,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餐厅门口,出来几个身影,还有他熟悉的声音。
慕靳裴倏地抬头,三个人里,他竟然第一眼先捕捉到的是厉赫文。
他突然明白了,他的不安和敌意来自哪里。
‘噗’一声,打火机的火不情不愿被熄灭。
慕靳裴站起,抬步走过去。
很意外,他们三人没想到慕靳裴在这。
傅寒没见过慕靳裴本人,不过关于他的传闻,他听说不少,特别是跟季星遥之间的爱恨情仇,当初在北京金融圈传得人尽皆知。
季星遥在想着,要怎么介绍他。
结果慕靳裴自报家门,他主动跟傅寒打招呼,“你好,听星遥提起过你,我是月月爸爸,慕靳裴。”
傅寒懵了,一下子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季星遥是慕靳裴前任,结果他女儿跟着季星遥学画。
可没听说慕靳裴结婚了呀。
那…月月的亲妈是?
他顾不上多想,赶紧伸手,“慕总,幸会。”
厉赫文似笑不笑看着慕靳裴,两人简单一握。
慕靳裴:“去那边抽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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