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简单收拾了一下衣兜里还在的钱,护照,以及重要证件和钥匙,一样不少,至于手机以及包什么的,霍云深爱留留着吧,她宁可不要了。
她细白的双手拽着行李箱,迈上楼前台阶,根本没注意到两侧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提前架设了摄像机,纷纷闪着拍摄中的小红灯,把她素面朝天,孤零零一个人,天没亮就赶来报道的模样完整记录下来。
保安本来睡眼惺忪的,一见门外廊檐下蹲着个我见犹怜的绝色大美人,顿时精神了。
就这长相,保准爆红啊!趁现在拉近关系,以后还能多混几个签名!
保安积极把言卿让进门房,言卿冷得抱团,也没跟他客气,裹了裹衣服,蔫蔫靠到窗边的椅子上。环境是安稳了,可她眼前不停闪着霍云深的脸,尤其是吊在半空中对视那一眼,他又疯狂又痛苦的神情,戳得人异常难过。
哎——打住。
言卿怒掐自己,受虐没受够是不是?如果霍总还有点理智和良知,说不准可以从此放过她再不相见了,就当做了场噩梦,赶紧忘掉。
她不知道,距离门房几十米的路边,正停着一辆越野车。
驾驶座上的男人透过窗口,盯着她露出的一小半侧脸,用尽了力气,才忍耐住破门而入把她抢回怀里的欲望。
闵敬恰时打来电话:“深哥,三年前的事,目前已知的相关人都不在世了,更深入的调查需要时间,我保证最快速度。”
“另外……”金牌闵特助觉得一夜过去自己头都大了三圈,如履薄冰说,“云卿近两年有在网络上唱歌,目前是很有名气的原创歌手,她的声线跟以前比有变化,而且你向来厌恶娱乐圈相关,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发觉。”
霍云深一言不发,眉宇间沟壑锋利。
卿卿的嗓音的确变了,以前干净绵甜,如今多了沙哑,但就是这些许的哑,造成天差地别。
三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过多少苦!
霍云深喉结滚动着,把方向盘握到起皱。
“比这个更重要的是,”闵敬硬着头皮继续,“昨天晚上,云卿跟乘风视频签订了一份合同,未来三个月,她将作为一档女团选秀综艺的主推选手参与节目录制……”
他越说越胆寒,以深哥的过度独占欲,以前上学时候,哪个男的要是多瞄云卿几眼,他都能把人摁地上揍哭,搁到现在,本来就因为失而复得加上见面不相识闹得这么惨烈,云卿要是再去唱歌跳舞做偶像,让全国的男男女女追,以后红了再各种拍戏跟男星亲密,深哥得炸成什么样?
试想一下那个画面他都觉得人生艰难。
闵敬试探:“要不要介入,把合同作废?”
霍云深唇角紧绷着,冰冷咬字:“该作废的不是合同,是这个节目。”
闵敬一拍脑门,看吧,不愧是他深哥,果然够极端。
霍云深指尖上的伤痕握到渗血。
过去上学时卿卿也爱唱歌,被老师要求,在校庆上一首民谣惊艳四座,他恨死了有人觊觎她,把她拉到黑乎乎的墙角,要求她只给他唱。
她娇娇地抬着脸,眼睛柔润,把唇咬得嫣红:“那我单独给你唱一首,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声音很哑,表情也凶巴巴的:“唱了再说,要别人没听过的!”
她包容地笑着,轻轻把他拉低,在他耳边开口,曲调俏皮,又温柔悠扬:“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他心都在颤。
后面的等不及听了,抓着她亲上去。
霍云深靠在越野车的椅背上,胸腔里有刀在划。
他僵硬的手指动了动,呼吸渐渐变奏。
闵敬提心吊胆以为深哥要发火时,霍云深放下手机,打开搜索页面,乌黑睫毛黯然垂着,嗓子沙沙地问:“卿卿唱的……具体是什么歌。”
想……全部下载。
戴上耳机。
一个人听。
假装……还属于他。
第5章
言卿等到七点半,昏昏欲睡时被保安小心地叫醒:“开门啦。”
保安这两个多小时过得度日如年,其实言卿坐下没一会儿,就被《巅峰少女》节目组某个临时下楼的加班狗给发现,惊喜之余没吭声,紧急调过来一台摄像机,放在隐蔽处,调好焦距怼脸拍,不让他出声,搞得他好紧张。
除了这个,更重要的是,他老觉着有谁在背后阴森森看他,恐怖得叫人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正式开门,他可算解脱。
言卿跟保安道了谢,拖行李走进一楼大厅,里面俨然布置成了细节满满的迎新现场,身穿《巅峰少女》制服的工作人员等在门口,给她发了一张号码牌,写着数字一。
“名字?”
“言卿。”
“所属公司?”
“没有,我就一个人。”
工作人员近距离看着她,激动得心直跳,昨天就听说新签了一位超有潜力的大美人,可惜没见着,现在面对面一瞧,敢纯素颜来报道啊!
不过脸蛋儿白皙娇软,唇不画也是饱满樱红,确实够有资本,也很会给自己制造话题。
“大楼七点半开门,通知选手报道的时间是九点,你为什么那么早来?”
言卿揉着困到水濛濛的眼睛,认真说实话:“因为无家可归了。”
工作人员噗嗤一笑,以为跟素颜一样是她有意的,又问:“那你把巅峰少女当成什么?”
言卿回想整夜的经历,忍不住攥拳,回答得无比真情实感:“家!归宿!避风港!”
反正是能躲霍云深的地方!
工作人员乐得不行,心想大美人居然完全不高冷,还有点傻萌傻萌的,于是好心暗示她有梗时候要多看镜头,虽然是预备时期的素材收集,也有希望会被剪进节目正片里的。
言卿愣了愣,这才注意到周围有摄像,还不止一个,困意立马烟消云散。
她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录了,绝望地扯开外套拉链,拽起衣领挡住脸,声音被捂得发闷,着急问:“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工作人员边指方向边懵逼:“怎么了这是?”
言卿剩在外面的眸子后悔得沁出水光,琉璃一样闪:“我忘化妆啦!”
说完躲着镜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崽一样恨不能用四只爪爪奔向洗手间。
工作人员萌得捂了捂胸口,本能地断定,这段一定会被留用。
正常时美艳不可方物,一旦被戳了神奇的点就会秒变小可爱,本以为故意素颜,结果是不知道拍摄中,不知不觉把两面优势全占了。
哎呦喂,长得美还带梗,要火啊这是。
言卿可没觉得自己要火,她心很慌,回老房子取行李时候太急,只换了身干净衣服,洗把脸就跑出来,哪顾得上化妆这种精细活儿。
本以为来得及,先报道等彻底安全了再说,原来素颜都被镜头拍进去了。
她之前或许对录节目还有些抵触,但到了今时今日,节目是她的避难所,她必须表现好留下来,别被那么快淘汰掉,何况还有安澜姐,在等着她争光。
然而言卿在洗手间埋头刨了三遍行李箱之后,默默泪目了,化妆包落在房子里忘了带……
等过会儿,大部队都到齐,大家一起走出去上车时,人人妆发精致小天使,只有她,一朵素素白白的野地小破花,还满脸被风摧残过的凋零样。
言卿正蒙着眼睛犯愁,考虑去求助工作人员时,门外走廊里逐渐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说笑,几秒种后,四道拎行李的女孩子身影出现在门口,跟言卿眼神一对,发出惊呼。
“哇!乘风好厉害!在厕所里面藏仙女!”
仙女仰头,垂着漂亮的眼尾,可怜巴巴伸出一双细嫩的手:“拜托,能借点化妆品用用吗?”
特意被派来待命的跟拍女vj“噗”了一声,如实记录全过程。
言卿被一群新鲜小姐妹围在中间,得到了公主待遇。
挑粉底的,选眼影的,来回纠结口红色号的,各司其职,其中短头发的帅气姑娘捏着她下巴感慨:“我怎么好像在玩换装芭比娃娃,还是橱窗里最贵,绝对买不起的那一个。”
小姐妹们怒点头,表示强烈赞同。
言卿眨眼睛:“你们都是来参加节目的选手吗?”
“是呀,”另一个长卷发的语调柔柔说,“我们是同一个公司的练习生,从初中就开始训练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出道的机会,公司说如果这次再不行,让我们直接卷铺盖回家。”
言卿意外,转头去看另三个人,大家都笑眯眯的,看似很轻松,可没人反驳,默认了。
这档节目,是她们最后的可能。
短发的姑娘对言卿爱不释手,捏捏她脸,故作无所谓地说:“唯一的机会了,不管成不成,至少见着了绝对能红的大美人,没白来。”
说话时,言卿的妆面基本完成,接过她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口红,对镜子涂抹,她心里沉重,目光不经意一垂,瞥到了颈侧那个樱桃大小的疤痕。
霍云深声称是云卿为他留下的。
如果他指着别的说,或许她还会犹豫一下,可唯独这个,她印象最深刻,是上学时她练习唱歌,嫌嗓子不够开,被手指硬掐出来的伤,连当时剧痛的触感她都记得。
她很喜欢唱歌,巧合走到这一步,也对从前不曾考虑过的舞台有了真实的憧憬。
而身边的这些女孩子们,明知机会珍贵,赛制激烈,还对她这个竞争对手赤诚相待,给了她温暖的归属感。
她希望《巅峰少女》红,大家都红。
随着报道时间临近,九十九位首轮选手很快聚齐,在乘风门前拍下首次全体集结的画面后,分别登上三辆大巴车,浩浩荡荡前往节目的正式录制地。
半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女孩子们根本闲不住,气氛沸腾,言卿前后左右的都趴过来瞧她,不认生地对着她五官大声赞叹。
言卿定不下心来跟她们聊天,余光不时飘向窗外,关注着每一辆经过的车。
霍总,拜托了。
别再出现,别再死心眼儿。
好在一直到抵达目的地都没发生异状,下车时,安澜在人群里找到言卿,把她拉到没人处,凝重地嘱咐:“录制的时候好好表现,我相信你能让节目火爆,更相信,你能帮我戴罪立功,这次节目要是败了,我估计连这圈子都待不下去。”
言卿压下对霍云深的担忧,回答比上一次笃定:“我会尽最大努力。”
但愿霍总能真的放行……
安澜欣慰,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礼盒:“你这么跟我保证,我放心多了,这东西是上车之前有个男人找到我,让我务必转交给你的。言言,跟我讲实话,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恋爱对节目来说可是大忌。”
言卿的神经不由得抽紧:“什么样的男人?!”
“高高瘦瘦,戴金丝眼镜,很斯文,看着身份不简单。”
……闵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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