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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沈哥,你别介意,听我一句劝,那块地你是非得弄到手?这价已经够高了,继续抬下去没意思,你手里还有一块正在建的地儿,两边都想护着对你没好处,毕竟你没站稳脚跟。”
    然后才神神秘秘的说:“我大伯坐车的时候路过那里看了一眼,他说那块地风水有点问题,你看我们生意人,安稳最重要啊......”
    沈琛:“......”
    胆子小是真的,风水都没说好还是不好,光一句有点问题就缩了,不过确实是安稳不错。
    沈琛点了支烟,没吸,手搁在阳台上看着那点灰烬一点一点的往下掉,快七点了,天光亮了一点朦朦胧胧看不分明,这一夜有些过于漫长了,好像一直看不到天亮。
    ——却极缓的松了一口气 。
    他怕陶恂为了他的事儿犯蠢,负债累累,又或者沾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答应些过分的条件,幸好许魏太怂不敢跟着陶恂犯浑,必要的时候还能忽悠一下。
    “以后陶恂有事的时候我不在你多劝他两句,别让他急狠了做傻事。”
    许魏受宠若惊,他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绝对算不上不好听,以沈琛那样阴翳的性格,不冷笑两声都对不起自己对他这个人的认知。
    沈琛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门半掩着,陶恂的外套搭在空落落的客厅沙发上,皱皱巴巴的衣角和袖子上还沾着一点黑灰,不知道是在哪里蹭上的。
    沈琛静静等着手里的烟燃完了只剩下一片灰烬,方才扔了烟蒂,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我和陶恂今天有事,公司里的事就交给师兄看着了。”
    早上三点才睡下七点被电话吵醒的张博丛摸着自己仅剩不多的头发,内心极端绝望 ,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老板,你这样压榨员工真的好吗?我可是昨天才跟着你的竞争对手虚与委蛇到凌晨三点,你这么早就过来压榨劳动力?”
    ——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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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张博丛摸着自己发量稀少的额头 ,声音带着点绝望:“师弟你这也太偏心过头了, 这时候肯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员工, 你怎么就光心疼陶副总一个人?”
    ——能不能心疼一下你二十七八还在熬夜给你做卧底的师兄?
    “能者多劳,我相信师兄肯定能处理好的。”声音平静, 顺带着拍了个不着痕迹的马屁。
    张博丛噎了一下, 正准备回怼能者多劳你怎么不去的时候, 发现沈琛已经挂断了他的电话。
    “......”
    他师弟就是这么绝情。
    张博丛胡乱撸了把头发,洗了把脸,再怎么说也得去公司,现在公司一夜之间跑了一批人,内里正乱成一锅粥, 正是最好收拢人心, 重新改组的好时机, 好不容易把蛀虫都赶走了, 不能浪费时间。
    不过他师弟的心思确实越来越难猜了,有什么能比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更重要呢?
    ——总不可能是想偷懒。
    ......
    沈琛在阳台着站了好一会儿, 看着远处天际慢慢出现一丝朦胧光亮, 而后直至天光大亮, 寒冬的阳光洒下来, 落在身上,终于是驱散了一夜寒冷。
    他穿的并不算厚,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身上一片冰凉, 几乎没有一丝热气。
    寒冬腊月, 陶恂就是这样蹲在外面, 硬生生蹲了三个多小时——就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沈琛有点想抽根烟,白色的烟雾缭绕而起的时候却又掐灭了,掐灭的烟蒂被扔进了烟灰缸里,最后一缕白烟飘进了干冷的空气中 。
    推门的声音很轻,他本身失眠严重,当初装修的时候特意选材,用的材料都是费心挑过的,弄不出来什么声响。
    陶恂睡觉并不老实,出去的时候还安安静静躺在那儿,现在已经快滚到床边上了,他其实有些瘦,家里常备的睡衣套在他身上就显得有点宽大,从被窝里露了一截白皙的腰线出来,小腿虚搭在床边上,姿势像是抱着被子。
    房间里没有开灯,床帘也已经早早拉上了,暗沉沉的一片,昏暗看不分明,沈琛一步步走过去,他手里刚捻了烟 ,还带着一股子冷气,靠近的时候带着点烟草的气味。
    他坐在了床边上的椅子上。
    陶恂原本睡的安稳,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人在看他,那目光像是灼热的阳光炙烤在身上,让他莫名觉得不自在,挣扎半响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眼里,那双眼睛沉沉看着他,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把他往最深处拉进去。
    然后便被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了眼睛上。
    “再睡一会儿。”声音低沉沙哑,陶恂愣了一会儿,微微仰起脖子,像是辨认一样似的挨近一点——琛哥的声音。
    琛哥让他再睡一会儿,陶恂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他做事乱来,却唯独是肯听沈琛的话的,当即牢牢闭紧了眼睛,然后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沈琛的手就那样落在他额头上,半响才放开,露出青年安心的睡颜。
    陶恂脸瘦且白,看着年纪显小 ,平时神态张狂肆意,只有这时候才能发现一点乖巧的痕迹,像是脱下了那张张牙舞爪的皮。
    沈琛其实根本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他从骨子里惧怕有人会在他背后捅上一刀,他心里有病,所以日复一日睡不着觉,却在此刻青年平稳的呼吸中隐约察觉到一丝困倦。
    ——陶恂大概是这世上,唯一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了。
    青年伸手将滑落的被子给熟睡的人盖好,双手放在膝上,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轻轻闭上了眼。
    ......
    陶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为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房间里还是一片昏黄,险些让他分辨不出正确时间。
    大冬天,刚刚醒来的舒适让他根本不想从被窝里爬起来,只伸出一只手摸摸索索的寻自己手机,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 ,于是往外挪了一点,去柜子上摸。
    手机没摸到,摸到了一只胳膊。
    陶恂触电一样僵在那儿没敢动弹,半响,才敢悄悄转过头来。
    陶恂有点艰难的抬起头来,本来想着自己可能完了,抬起眼睛却发现,琛哥竟然睡着了。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黑灰的床帘艰难的透过模糊的光线来,把整个房间照的昏暗古旧,一颗一颗的浮沉都仿佛清晰可见,他的手触着沈琛的衣袖,带着一点暖和的温度。
    他一瞬间屏住呼吸。
    生怕吵到了他。
    是靠着椅子睡的,一只手撑着额头,哪怕是这样看着还是好看的,一向锋利的眉眼低垂下去,那双眼睛闭着的时候看不见其中的薄情,只能看见男人眉目的俊朗和气质的沉淀。
    ——引人入胜。
    陶恂看的不自觉靠近了点,很多时候他其实不怎么敢正大光明的看沈琛。
    琛哥太聪明了,那双锋利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好像是能看穿人心,让他!害怕琛哥知道他那些龌龊可耻的心思。
    那样以后怕是莫说兄弟,就是连朋友也没得做。
    他太清楚沈琛的个性了,高傲尖锐,锋利又薄情,翩翩佳公子的完美外表下藏着一颗坚硬如铁的心。
    是他自己不长眼,偏就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堂堂陶家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得不到手,却偏偏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甚至于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
    大概越是珍重就越是不敢。
    陶恂不自觉撑起半截身体悄悄靠近了一点,沈琛睡的很熟  ,眼帘闭合,呼吸平稳,没有一点会醒来的迹象。
    陶恂突然就生了点不该有的心思。
    他胆子其实挺大,就唯独对沈琛有点患得患失,不敢越雷池一步,但心里边的感情压抑了这么多年,没有他想是绝不可能的。
    ——他试探性的靠近了一点,又一点,最后在仅隔一寸的地方停住了,沈琛温热的呼吸扫到他脸上,他生怕吵醒了人,早早就将自己的呼吸放轻至听不见的程度。
    ——口干舌燥。
    沈琛的唇形单薄上翘,并不是传统审美的厚唇,天生上挑的弧度不至于寡淡,但有些像掀起的刀锋。
    他曾经听自家老人在给表妹挑相亲人选时说过,这样的唇形代表着薄情寡幸,是挑对象的时候最应该提防的一类。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唇形是好看的,那种少见的很有特点的俊美。
    陶恂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不知道什么一堆东西,对着沈琛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发了好一会儿呆,别人说距离太近容易看见不完美,但哪怕靠这么近陶恂心里还是慢慢只剩下一个想法。
    ——琛哥是真的好看。
    一瞬间鬼迷心窍,他低头颤颤巍巍的低下头去。
    原本是想吻下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临到头却有点发抖,竟然擦在脸侧就过去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沈琛紧闭的眼帘掀开,露出其中漆黑的瞳仁,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在了他脸上。
    陶恂:“......”
    沈琛的眼睛自带刀锋,哪怕刚刚睡醒声音沙哑也让人瞬间觉得毛骨悚然:“你做什么?”
    陶恂脑子里一团乱,有什么轰地一声就炸开了,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急中生智,脱口而出:“我、我拿手机——琛哥,吵、吵着你了?”
    手机在沈琛撑着的桌子上,他慌慌张张的装作探过去拿手机,哪知道手抖的太厉害,刷的一下把手机直接扫开了,眼看是要摔在地上的空挡里从斜侧探出一只手来,接的非常及时。
    陶恂在感激涕零的同时慌的不行——琛哥没发现什么吧?
    沈琛揉了一下太阳穴,他很少有睡的安稳的时候,这一觉睡的有点长,头疼。
    “小心点——慌什么?”声音带着点刚刚睡醒的慵懒。
    陶恂急忙摇头,语无伦次的飞快给自己找理由:“我和许四说好的,这会儿该去见他介绍的一位叔伯,我这不是怕耽误时间嘛......”停了一下,去觑沈琛面色,“琛哥,你去吗?”
    手不自觉的攥紧睡衣 ,手心都开始冒汗。
    沈琛:“......”
    哪里来的叔伯 ,不过都是许四唬他罢了。
    默了默,才伸手按了一下眉心,跳过了这个话题:“不用去了,公司没事,不用你操心,师兄已经先去公司处理事情了,你收拾收拾,等会儿我开车过去。”
    “家里常备的洗漱用品我给你拿一份出来,衣裳我有一套崭新的能穿——”又扫了一眼陶恂放在床边上的衣裳,还是忍不住添了一句:“下次出门穿厚实点。”
    说到底还是北方城市,冬天里冷的厉害,要风度不要温度这种事,实用主义的沈琛一向都是不认同的。
    陶恂连忙点头:“琛哥说的都对!”
    一直等到沈琛彻底消失在门口,陶恂才终于重重跌在了床上。
    ——他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忍不住哀嚎,可哪怕这么鼓足勇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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