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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满世界找人,找不着发疯是不是你?找到人以后在他学校门口蹲了三天不吃不喝的是不是你?你怕他不想看见你,知道他在哪儿也当不知道,每年都只敢偷偷看两眼 ,他家里断生活费,一个外国人找不到工作,你在他家附近开餐馆给他安排工作,变着法子找借口发红包是不是你?”
    “后来他创业失败,没人理会他的时候,砸锅卖铁把自己名下所有东西都变卖了 ,装投资对象的是不是你?他回来给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陶恂,你自己怎么不说 ,他当初在国外贷不了款,钱都是你借着我表哥的身份给他投的呢?”
    陶恂的脸色有瞬间格外苍白。
    那四年太长了,要忍着不见他根本受不了,他和沈琛是青梅竹马,从十岁认识开始就是一起长大。
    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因为沈琛性格孤僻冷漠,不合群,他一直自告奋勇做沈琛的同桌,离的最近的时候亲密无间哪怕是寒暑假最多也只有十几天见不着面。
    他那时候年纪也轻,想着沈琛不要他了,什么话都没说他也就堵着气,一开始胡作非为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不过就是生命里少了一个人而已 ,没谁缺了谁活不下去。
    可根本不是,他想沈琛,想的整个人都快疯了。
    到处都找不到人,他只说去国外又是到底去哪里?什么时候走的,坐的什么时候的飞机,国外那么大,学校那么多,他到底在哪儿?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终于把人找到,去的时候正是冬天  ,他外国人的特征太明显,学校不让进去,他没办法只能在外面等,等了整整三天,睡觉都不敢眨眼。
    后来看见他和一个年轻的男生边走边笑,笑容虽然浅,但确实存在着,他就安心了,他过的还不错,但是又莫名的嫉妒,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是别人,他嫉妒。
    大冬天的,沈琛穿的也厚,脖子上围了一条褐色的围巾,十八岁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不过一年未见好像又高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有一秒的迟疑。
    他却根本没有上前的勇气。
    他是在那时候才真切的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人的。
    找了一年,哪怕一年没见还是喜欢的,哪怕只是远远见上一面都已经够了,沈琛想走,他就让他走,生怕自己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所以等了三天连一句话都不敢上去说。
    国外冬天格外的冷,那三天冻的天手上脚上全部冻出了冻疮,借宿的旅馆里有人建议他喝酒驱寒,他酒量不行,喝到一半就开始说胡话。
    喊的都是同一个名字,但那时候他在首都纨绔的圈子里里面玩的开了,虽然没跟任何人真的试过,但上赶着投怀送抱的从来都不少。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他这辈子栽了 。
    一个月后他回了国 ,只见了沈琛三次 ,身上带了一身冻疮,回来喝了两个月的老中药。
    后来他总是借故往国外跑,把所有人都瞒的好好的,没跟任何人吭一声,他心浮气躁做事不计后果,每年出去一回后就能安分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后来沈琛创业筹措不到初始资金,他恐怕连许巍和林朝都不会告诉。
    陶恂生了个好家世,从小不缺钱,花钱如流水,但是自己随便花是一回事,支持沈琛启动数额庞大的项目却是另一回事。
    他是真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才开口向许魏和林朝借,借那么大一笔钱出去,陶恂不说也得说 ,那时候谁都年轻,他们兄弟情义在,说什么就是什么,拿钱没有二话,只是私底下都说他又蠢又二。
    ——说不定沈家二少在外面谈着女朋友  ,你拿钱给人养小姑娘去了。
    后来哪怕知道陶恂的性向也没什么话说,没向外边乱说一句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陶恂对待林朝格外手软的原因。
    这些事过去太久了,原本就应该是这辈子都不会被翻出来的,突然掀开来的时候哪怕是陶恂都是一怔。
    “这些事说出来有什么意思?我没想拿这个去辖制琛哥,他不欠我什么,是我心甘情愿乐意给他做这些,他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打算说过。”他松了松领带,本来就不太舒服,现在被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心里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想说早说了,更何况琛哥对他也挺好的,当初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后来教他做事 ,沈琛没欠过他分毫。
    许魏给他气笑了。
    “陶恂,你特么到底是什么惊天大蠢货?你放他走什么?”青年气到脖颈都绷出青筋来,他喘着粗气,一把逮住陶恂的领子,在他耳边低吼:“你怎么不告诉他,他沈家他爹,准备搞垮陶家,准备弄死你们?”
    “你怎么不跟他说?”
    许魏也是从他爹那儿听来的,说他们所谓的兄弟情义可笑的厉害,林朝当初为了林家翻脸不认人,现在沈琛重蹈覆辙,也就他一个不长脑子的还真当兄弟情义是个事儿。
    陶恂脸色惨白的不能看,他沉默了一下,被勒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呼哧了两声才露出声音来。
    “——这事儿,跟琛哥无关。”
    不管是他和沈家,都达成了诡异的默契,不让沈琛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他不能让琛哥为难。
    他说不准自己和沈家谁在琛哥心里更重要一些,可那毕竟是沈琛的父亲,血脉亲情还在,他没准备让琛哥进退两难。
    他往前望了望,大雨,有雾,他睁大眼睛也看不见外面是什么境况,琛哥大概是已经走了。
    他低头,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许四,我不骗你,等琛哥回来,这次事过去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告诉他。”
    ——我得告诉他。
    九万英尺的高空青年闭目养神,他不是没发现陶恂的异样,但他必须得走,他心里清楚的对照着上辈子的时间,距离开始还有时间,他只有处理好自己手下的东西,才能掌握主动权。
    再等等,来得及。
    只是那时他却没有想过 ,重生是他绝大的便利,但偶尔也会因此让他失去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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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心,没有虐,下一章就能告白成功,不久就能完结(?
    第58章
    陶恂在机场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许四守在他旁边上, 看着他吃完了药脸色惨白的发呆。
    看着外面的天空,眼里都没什么焦距。
    如果刚才琛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他答应了现在又该是什么情况?
    虽然明知道这就是个白日梦,但人嘛, 总得给自己留点希望,他这人没什么大志向,浑浑噩噩半辈子,做过最长久的一件事就是喜欢那个人,得给自己留点念想。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许四骂了句脏话, 却没拦着, 这会儿抽一根心里可能还舒服会儿。
    回去的路上开车的是许四, 他跪了整两天,腿一瘸一拐, 但没大碍, 至少相比之下要比陶恂好多了。
    陶恂靠在后座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争分夺秒的处理事情, 车里挺安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想他琛哥这会儿到了没有。
    所谓政商不分家, 尤其在首都, 蒸蒸日上盘踞多年的企业背后或多或少都跟政府里面的挂着关系, 不然根本站不住脚,有些甚至跟另一条道上的也有些联系。
    陶家依靠着的陶老爷子的早年的一位战友,拜把子的交情,这些年来交情一直极深,每逢年节陶恂都得去喊一声爷爷拜一回年。
    然而老人家毕竟是年纪大了,上个月陡然发病,陶恂知道的算不上太清楚,他当时胃穿孔住院手术,不然也得去守在那一位病床前,那是真正的高处的人物,说不清是老人家自己病了,还是什么暗害,搞政治的谁说的清楚呢?
    也是因为那一位实在太重要,所以哪怕陶恂进医院陶家其他人也只能打两个电话过来问他 ,那一位关乎的是整个陶家的生死存亡。
    最后还是没撑过两个月,那一位走的太匆忙了,他手下的东西甚至还没交代完毕就撒手人寰,虽然那些交替是早多少年就开始了的,然而最后却功亏一篑。
    这世上或许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那位和老爷子多年挚友,当年是过命的交情,那位出事后老爷子的病情就极速恶化,第二天就进了加护病房。
    好像就那么一个星期里,荫蔽的长者过世,老爷子病重,陶恂进了手术室,早年被赶出国去的分支回来了个青年俊杰的表哥。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陶恂对于陶氏还是个半吊子,他爹之前是有跟他提过两句最近不太平,但他哪里知道局势竟然恶化的这么快?
    他就像个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的傻子,一下子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自小长在温室里的逍遥公子哥,瞬间背负上了沉甸甸的重担,但他必须得走上去。
    有些时候,有些成长迅疾的不可思议。
    陶恂往后靠了靠,把怀里的外套抱的死紧——这是琛哥留给他的,还带着一点些微的温度,过去这么长时间,可能都是他冷的错觉了。
    夏天的尾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闷热,车里空调开了冷气,正好往他这儿吹,他捂着胃没说话,有那么一阵子绞的疼的眼前发黑。
    当一只巨兽露出疲软之态时,将会引诱无数的利爪伸出。
    陶家背靠的那一位过世,身后整个派系都是一片动荡,本来有老爷子主持陶家本是可以支撑过去的,可老爷子现在的身体——
    陶家在首都发展这么多年手里握着的是资源,是钱,是被陶家牢牢把控住的财富来源,但当他失去庇佑的靠山之时,没人会不垂涎他手里的东西。
    陶家风雨飘摇,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之时上前啃舐其骨肉,就像当初的林家,但当时有陶恂手下留情,所以林朝还能带着双亲出国远走,其他人却未必会这样对待失势的陶家,毕竟谁都不是菩萨心肠。
    首都这个地界是真的小的很,不管是上面暴风骤雨还是下面打打闹闹都显得狭小,就比如陶家依附的那一位过世,最有希望顶上去的就是沈昌民的恩师和那位老爷子的心腹。
    ——马上就是下一届选举了。
    沈家那一系想更上一层楼,就不得不构建属于自己背后的新的体系,所谓官商不分家,就得在政治的中心首都里面占着一席之地,他们在首都这块地上分量太轻了。
    肯定说不上是巧合,应该说是早有预谋。
    他们想拔出陶家,换上自己一脉的周家和刘家,既是拆解着对面的构架,也是为自己今后做好打算,周刘两家为了利益过来首都发展,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事儿仔细想来恐怕是从早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周家和刘家虽然是上面那位的得意门生,但人心难测始终还是差了些许,刘家有刘思丽和沈昌民结亲,同气连枝,周家却没有那层关系,所以在有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想要拿周语凝和沈琛联姻了。
    这世上没什么比姻亲关系更让能把两个人,两个家族栓在一起。
    首都就这么大点地儿,够谁分的呢?想把自己人安进来,就得腾出地儿来,把别人弄出去,现在想起来上面那一位是不是自然死亡陶恂不知道,但是他们肯定是知道老爷子近两年来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权利的更新换代从来都是残酷的,没什么人能逃得过去,从前他蠢笨无知不谙世事,现在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下车的时候许四拉开车门看见人满头冷汗差点当场就爆了,他就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去什么公司,嫌弃命长了是不是?
    陶恂在车里缓了一会儿才出来,他脸色白的可怕,幸好平时冷白皮才不怎么能看出来,手里拿着沈琛的外套,自己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站起来的时候像是晃了一下才站稳。
    许四知道拦不住他,把车门摔的震天响,看着昔日一起混吃等死的兄弟人模狗样的走进了公司,背影都一副曾经最瞧不上眼的商业精英派头,心里莫名堵的发慌。
    他点了根烟,看了看天,他觉得陶恂有点陌生,刚才下车的时候摆出来的模式化微笑看的特别刺眼,不远不近的,不得罪人,就是少了当初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气。
    他蹲在陶氏车库里抽烟,破天荒的给远在异国的林朝打了个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不是所有人都能一辈子当个无忧无虑的傻逼的,许四。”
    曾经沈琛和陶老爷子,甚至是陶家所有人,确实想护着陶恂当个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但最后陶恂终于还是没当成,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谁能说清楚呢?
    许四隐约觉得林朝那个傻逼在骂他,然后就听那边的人开口道:“后天的飞机,记得来接我,陶恂忙,就别跟他说了。”
    许四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怎么说我们仨都是一起的,哪怕现在林家不成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陶恂出事,我该回来还是得回来的。”
    许四嘴里骂了一句回来有什么用,最后还是问了具体时间。
    这时候,哪怕明知道回来什么用都没有,能回来也不错了,他眼眶有点发烫,心道应该是这天太热的关系。
    ——
    陶恂到公司的时候正是午餐的时间,公司里显得没那么忙碌,稀稀拉拉有结伴出去吃饭的,看见他有点惊讶,但也会打个招呼,眼光莫名的微妙。
    一切跟他走前没什么变化,他办公室在三十一楼,再往上两层就是他爸的办公室,当初空降的时候没少被人背后里诟病,还是他爸硬着头皮抗下来的。
    如果不着急他爹真不想把他弄进来做事,可谁让屋漏偏逢连夜雨呢?
    他旁边的办公室已经重新收拾出来,门口挂了个副总经理的牌子,原本那办公室是给他平时用的,现在被人未经允许占用——像是自己的领土平白无故为人所占。
    这换以前他不得一脚踹翻半层楼,顺带堵上半天气,现在脾气倒是好多了,最主要他肚子上的伤没好全,前几次都有裂开的趋势,动气容易气死自己不是句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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