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宰大地生机,自然对此一清二楚。
“总不可能是晶石自己跑到东海来,”巨龙说,“一定是什么东西将它们运来的。”
扶桑还是不相信。他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魔渊是死地……一直没有出过事,为什么……”
魔渊很久以前就被封了。那是脱离世间的所在,除了岩浆火焰,没有一丝生机,不可能有东西存活,更不可能聚灵成妖。
也就是这样,扶桑一直注视人间,从来没有留意过魔渊。
巨龙看得不忍心,把龙头凑近他,蹭了蹭。
扶桑哀哀看着巨龙:“是我酿成大祸。”
巨龙道:“不是你。你不要太自责。如果说有除了那个作祟的东西之外的原因,我们个个都有错。”
朱雀道:“既然确定了晶石来源,我们是否该去魔渊一探究竟?到底有无大妖魔,眼见为真。”
扶桑却摇头说:“去不得。”
一龙一凤都瞩目于他。
扶桑道:“当初为什么封了魔渊,你忘记了么?”
朱雀歪头:“为什么?”
巨龙道:“朱雀那个时候未出生,不知这桩事。连我那时也年幼,记得不太清楚。似乎是为了一个劫数,但是这劫数不是已经应验到女娲身上了吗?”换言之,劫数已经过去了。这一番祸事,又是源起何时?
扶桑说:“那道劫过去了,未必没有另一道劫在等着。劫难相生,循环往复,永无出路。当初封印魔渊,魔渊内邪祟不得出,人间造物不得入,由此杜绝妖魔化生。我们都以为一劳永逸,如今看,是我们想得太绝对。”
扶桑回望千顷云梦,湖水碧波荡漾,仿佛不知人间血火硝烟。
平静的日子太久,是太过渴望和顺安稳而忽视了暗流汹涌,还是明知在劫难逃而干脆醉死梦生?
三位神灵在云梦泽畔苦恼,妖化的西王母与夔龙则到了原先见面的山林里。
青年抚摸她不再红润的脸颊,心酸道:“你何必跟你哥哥闹成这样。回去找他吧。”
西王母默了片刻,反问他:“龙哥哥并不是汾河封灵,对吗?”
青年没想到她提及这一句,手僵在半空。
西王母握住他的手,两个人手都是冰冰凉凉,似乎同出一源。
“龙哥哥是不是封灵,我一点也不在意。”西王母说,“我既已经变成妖怪,龙哥哥何必又赶我回去?”
“你如何知道……”夔龙忽然慌乱起来。
西王母含泪笑了笑:“龙哥哥,我不是真的傻。”
我只是出生的时间短,很多事情半懂不懂,迷迷蒙蒙。
扶桑哥哥知道你的父亲,并称之为妖龙,称你为孽子。
若真的是这样,龙神哥哥又怎么会瞒住扶桑哥哥,任命你为汾河封灵?
各处龙族,守护一方水域,见了哥哥固然尊敬,但却不会像你一样如临大敌。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昨夜要留住我,但是你看,我的天命就是该堕落成妖的。无论你出自何种原因留我,我都不怪你。龙哥哥也不要再赶我回去了,好不好?”
夔龙抓紧她的手:“我不知道你会妖化,如果知道,我不会留你。我没有想过让你受伤,我的确是打算一早就送你回去……”
女孩子止住惶惶辩解的青年,微笑说:“我知道。我知道。龙哥哥不会害我。”
她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女孩子的眼睛已经妖化,原来眼白的地方连同瞳孔一并变成纯黑色,嘴唇也不再粉嫩,而成了深青近墨的样子。
她天真烂漫的样子一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生畏的恐怖阴森。
“我命该如此,连我哥哥都无法改变。”女孩子回想起昔日扶桑种种劝诫,当时她只嫌他啰嗦,一点都不知道来日会这样与他决裂,这样辜负他的爱惜。
“真的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