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张宝儿心中一紧赶忙问道。
“快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小厮催促道。
张宝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跑到了赌坊的骰宝赌台,只见赌台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找了一个缝隙钻了进去。只见一个赌正与庄家对赌,庄家他认识,是天通赌坊资历最老也是赌技最高的。赌是个锦服公子,很是面生,显然是头次来天通赌坊。此时,锦服公子面前堆满了银子,他身边的赌个个红光满面、跃跃欲试,显然他们跟着锦服公子下注尝到了不少甜头。而庄家却大汗淋漓,赵总管负手站在庄家身后,面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张宝儿正在打量着场中情形,却突然听到了赵总管的声音:“你来做庄!”
张宝儿抬头一看,见赵总管正指着自己。
此话一出口,张宝儿不由愣住了。以前在陈州的时候自己是赌,到了长安后虽然加入了天通赌坊,可也只是个打杂的小厮。现在却要突然变成骰宝赌台的庄家,角色陡然间颠倒过来,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内心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同时也感到惊喜不已。
张宝儿做了庄家,几手摇下来,总是杀多赔少,他顿时心安神定,摇钵摇得更快更准更稳了。一直阴沉着脸的赵总管,此时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了。
赌坊内的其他庄家、伙计一干人等,看向张宝儿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了。从这一天开始,张宝儿就正儿八经成了天通赌坊的庄家。
庄家与赌对赌,就得摇出与众人不同的骰子,或者摇出“全骰”。这个道理简单明了,但一般庄家是难以做到的。若真能做到,那赌们就不用赌钱了,干脆直接送钱给赌坊好了。张宝儿相信熟能生巧的道理,他相信只要功夫到家,就一定能将自己的赌技发挥到最高,甚至令人难以预料的地步。所以,张宝儿每次站在赌台上时,总是全神贯注和一众赌对赌;走下赌台他也很少休息,总是躲到屋里专心练习摇骰。为了提高赌技,张宝儿连慈恩寺也很少去了,他总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很快,张宝儿的摇骰技巧比在陈州时又精进了一大步,他在赌坊里很少赔钱,比别的庄家要做的好的多。如果别的骰宝台出现倒运的情况,赵总管就会换上张宝儿。仅仅一个多月,张宝儿便成了赵总管最赏识最器重的庄家,张宝儿也成了在长安赌心中名气大噪的人物。
……
八月十五日申时时分,张宝儿信步走进永和楼没有找地方坐下,而是径直去了后院,小二知道他是掌柜的熟人,也并没有阻拦他。
陈松与娘子早已在后院等他了,张宝儿将一块玉佩递于陈松:“陈叔,这是我专门孝敬您的!”
张宝儿没有亲人,陈松于他有大恩,他在心中已经把陈松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也不再称呼陈松陈掌柜,而是改口叫了叔。
“来就来吧,还买这么贵的东西!”陈松故作不快道。
陈松的娘子于氏是永和楼上任老掌柜的女儿,老掌柜将女儿嫁于陈松并将永和楼一并交于陈松经营。老掌柜辞世后,陈松与娘子恩爱有加,共同经营着永和楼,不愁吃不愁穿,可俩人都到了不惑之年,却没有一男半女,这便成了于氏的一块心病。于氏多次提出让陈松纳妾,好为陈家传宗接代。陈松感念老掌柜的恩情,一直不愿纳妾。自从陈松将张宝儿接来长安后,便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子侄,他甚至与于氏暗自商量过,在他们百年之后将永和楼交到张宝儿手上。基于这样的心思,陈松夫妇俩自然对张宝儿疼爱有加。
“婶,这是给你的,彩云坊的上等胭脂!”
“你这孩子,婶都这把年纪了,哪用得上这些玩艺!”口中虽然这么说,但于氏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陈松指着里屋:“今日是中秋,走,进屋!你婶专门下厨给你做了菜,比前楼那些那些厨子要强许多,今日你可是有口福了,咱爷几个可得要好好喝几盅。”
陈松倒不是胡乱夸奖,于氏跟着老掌柜做得一手好菜,嫁于陈松后,便不再显露,说起来还真要比永和楼那些厨子要强些。
“咱爷几个?”张宝儿疑惑地问道:“难道今日还有别人吗?”
“进屋你便知道了!”陈松神秘兮兮道。
“怎么是你们?”张宝儿一进屋便看见了两个人,他顿时愣住了。
侯杰站起身来,一脸灿烂道:“瞧你在赌坊总也不出来透透气,怕你憋坏了身子。每年中秋都是我们兄弟两一起过的,今日又到中秋了,我这才央求陈叔请你来的。”
“是呀,小宝,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我今儿也跟着猴子来沾个光。”岑少白也笑着附和道。
张宝儿见陈松夫妇、侯杰与岑少白都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由淌过一阵暖流,他笑了笑道:“猴子你若不提醒,我还真忘了偏锋是中秋了,也好,我们来个大团圆!你们且等着,我去买酒,今儿我们一醉方休。”
“酒早备好了!”陈松故作不满道:“你叔是开酒楼的,还能让你去买酒,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于氏的菜做得真是地道,与赌坊内的胡乱凑合的吃食有天壤之别,香气传来顿时让张宝儿馋涎欲滴,他立刻撕了一个鸡腿,三五两下就吃光了,真像十天没吃饭一样,吃罢鸡腿顾不得用袖子擦擦,便又瞄向了下一道菜。侯杰也不气,同样大快朵颐,一点也不亚于张宝儿的风卷残云。岑少白毕竟是读书人出身,本来刚开始还有个斯文架子,可也架不住如狼似虎的张宝儿与侯杰,一急之下也放快了速度。
陈松与于氏基本就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三人的吃相。陈松脸上露出了一抺笑意,似乎看着他们吃饭比自己吃饭都香。
于氏在一旁嗔怪道:“你们慢慢吃,婶的饭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