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踌躇了一下, 问陆敛沉:“家里还有我可以换的衣服吗?”
他目光安静地凝着着她:“小麦,你的衣服全都在我们的卧室。”
陈与麦被陆敛沉这样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微发毛,她见他暂时没流血了, 于是起身,洗了手走进卧室。
卧室窗帘拉着,她给他布置的星河静谧明亮。
陈与麦打开衣柜,发现一切都和她当初刚刚离开时候一般, 似乎完全没有动过。
她带走的是她过去的衣服,而婚后的那些,都没有动过。
此刻,那些衣服全都挂在那里,没有一丝灰。
陈与麦拿了一件t恤,一件外套,又看向自己的裤子和高跟鞋,觉得这么不搭,便再拿了条牛仔裤。
她很快换好出来,走向鞋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双休闲的平底鞋。
沙发上,陆敛沉望着陈与麦那熟稔的动作,眼底不自觉涌起温柔。
救护车是在十分钟后抵达的。
这是陈与麦第二次给陆敛沉叫救护车。
贺茗川的车不让进来,他还在和门卫交涉。
而医生进来,先是帮陆敛沉进行简单止血,这才要将他上担架。
可就在这时,陆敛沉紧扣住了陈与麦的手腕。
他望着她,一字一句:“你如果跟他走,我就不治疗了。”
陈与麦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你威胁我?”用他自己的生命威胁她?!
陆敛沉丝毫不放松,两人僵持之下,刚刚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陈与麦就这么看了陆敛沉30秒,终于气急败坏:“行!你真是个疯子!”
陆敛沉表情瞬间缓和,由着医生和陈与麦一起抬他上车。
经过贺茗川车旁的时候,陈与麦冲他道:“茗川哥,你先回去吧,这边我来处理就好。”
贺茗川表情微顿,深深地看了陈与麦一眼,随即展开一抹微笑:“好吧,你注意安全。”
说罢,回了车里。
救护车上,陈与麦坐在车厢,拿起手机,找到吴特助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吴特助没想到陈与麦竟然会给他电话,今天陆敛沉把他赶回去后,他也心头不安。
毕竟陆敛沉伤口还没拆线,别墅里又没别人,陆敛沉平时只会让人定期过来打扫,所以他在家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正犹豫着要不然就去别墅守着的时候,吴特助接到了陈与麦的电话。
“吴特助,不好意思打搅你,刚刚你们陆总伤口裂开,我叫了救护车,我们现在去陆氏的附属医院,你看看给你们陆总安排两个护工吧?”
陈与麦正说着,陆敛沉就冲她道:“电话给我。”
陈与麦见着正在被处理着伤口的陆敛沉竟然还能说话,也是无奈了。她将手机递给他:“那你自己给吴特助交代吧!”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男人拿起手机,直接冲听筒那边的人道:“吴特助,我这里不需要你。”
说罢,他直接挂了手机,而且还直接将吴特助的手机号和通话记录都从陈与麦手机里删掉了。
与此同时,陆敛沉还打开了陈与麦的通讯录,快速输入自己的号码,备注——老公。
陈与麦接过手机,因为陆敛沉将通讯录界面退出了,所以丝毫不知他的操作。
她看了一眼躺着的陆敛沉,心头叹息一声。
他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在一起时候她感觉不到他的爱,如今分开了,他反而好似完全变了个人。
不多时,救护车送陆敛沉到了医院。
他被推进手术室后,医生重新将他的伤口做了缝合处理,这才推着他进了早已准备好了特护病房。
因为打了麻药,所以陆敛沉并没有醒来。
陈与麦站在病床边,静静地打量着他。
或许因为失血过多,男人原本冷沉深敛的眉目如今也变得安静柔和,整个人安静的模样,看起来好似个大男孩。
陈与麦恍然间想起四年前第一次见陆敛沉的模样。
那时候她还在上学,去学校图书馆借书。
说来也巧,当时她和陆敛沉都拿了同一本书。
只是他看到她也伸手过去,于是缩回了手,转身让开。
她当时冲他笑笑,说了声谢,便拿了书离开了。
只是在从图书馆出来时候,她又遇见了他。
当时的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衬衣西裤,和学校里其他大学生截然不同。
身材挺拔,五官精致立体,整个气质已经有了几分冷沉疏淡的气场。
其实当初陈与麦也见过很多相貌家世出挑的男生,可陆敛沉却有种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独特。
当时她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之后很久,她时常想起他,直到两年后在宴会上邂逅。
那时候,他已经是陆氏总裁,一身气场赫然是当年的他更无法比的。
她在宴会上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一刻,陈与麦分明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跳得炽烈。
之后,她喝了不少的酒,也是为了壮胆,毕竟是生平第一次主动去追一个男人。
然而之后很多事情,都和她预料的发展不同。
她在去找他的时候,被人绊倒崴了脚,他扶着她去了休息室。
那时候她才发现他也醉了,身上的酒气比她还浓。
之后,他们坐在休息室里说话,她紧张无比,却又兴奋无比,那种感觉,生平唯一。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靠近的,他们在休息室里亲吻,加上酒精的作用下,两人一时都失去了理智,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小时之后了……
回忆过去,陈与麦说不出心头滋味。
然而两年了,很多东西都不同了。
她的热血在这两年里被燃烧殆尽,她再不是那个义无反顾的她了。
陈与麦拿起手机,给吴特助打了个电话。
那边不接。
陈与麦知道,陆敛沉必然是给吴特助说过,不能接她电话。
于是她发了条消息:“吴特助,陆总伤口已经缝合,正在特护病房,我现在回去,这边没人照顾他,你可以帮他安排个护工。”
陈与麦发完消息,又看了下陆敛沉,确定他没事后,她走出病房,轻轻拉上房门。
她知道吴特助的办事效率,不出五分钟,那边应该就会有护工过来。
只是,陈与麦刚刚从病房出来,经过医生办公室,身侧就有人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白大褂,应该是这里的医生。
他个子很高,看起来应该和陆敛沉差不多高,只是单薄一些。
他皮肤白皙,长得斯文俊秀,因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让整个人多了几分书卷之气。
陈与麦和他目光对上,她微微颔首,就要离开,男人却叫住了她。
“你好,是陆总的家属吗?”
因为是陆氏的附属医院,所以陆敛沉的身份并不是秘密。
“我是他朋友。”陈与麦驻足,望向男人的胸牌,那里写着——主任医师洛镰。
“你要出去?”洛镰道:“我们这边有陪床的床位,陆总的房间够大,可以加。”
陈与麦笑笑:“不用了,我还有事,刚刚我已经联系吴特助了。”
洛镰点头,冲她微笑:“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陈与麦点头:“谢谢。”
刚刚洛镰因为往后退了半步,走廊上的光恰好打在他的面孔上,那一瞬,陈与麦竟然有种眼熟的感觉。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她的确不该认识对方,可是,总觉得面前的人给她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她敛下情绪,从医院出来,上车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挺晚了,也就没再给贺茗川发消息。
陆敛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此刻晨光熹微,他睁开眼睛,恍惚了半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床边的年轻男护工。
他微微蹙眉,目光掠过男护工往别处看。
病房里,只有一个陪床,已经整理好了,旁边整齐叠着男人的衣服,显然是属于这名男护工的。
陆敛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男护工开口:“陆总,您觉得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昨晚病房里,就只有你?”陆敛沉问。
男护工点头:“是的,陆总,昨晚您手术结束后,吴先生就安排我过来了。”
他说到这里,解释道:“昨晚吴先生也来了,直到深夜才走,他让我等您醒了就给他消息。”
陆敛沉的心更加凉得透彻。
所以,昨天陈与麦在等他被送入手术室后,就离开了。
心头恍若刀绞,他的手不自觉收紧,因为用力,伤口有些疼,额头上又渗出汗珠。
陆敛沉开口:“我的手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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