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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还给发战甲武器?
    底下的战俘面面相觑,脑子晕乎乎的,难以置信。
    “入编萧家军后,你们便不再是奴籍,到了年岁,少主自会给大家一笔饷银,你们便可自行归家。想想家中的妻儿父母,他们还在等着你们呢。”
    这话一出,底下的气氛立刻就热烈起来。
    连日来麻木的眼中骤然迸射出一道亮光,数万双眼睛齐齐看向孟泰初,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众人的心一下子就火热起来了。
    他们、他们不用去当奴隶了?不用死在矿山了?
    他们……能回家了?
    对这群一度陷入绝望中的人来说,这是比高官厚禄更大的诱惑。山重水复之后,他们竟陡然看到了前方的柳暗花明。
    原本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脸上都是兴奋和期待。
    孟泰初望着这样的场景,默默沉思,也许少主真的是对的,比起矿山,战场才是他们最能实现价值的地方。
    ……
    安州城内所有的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唐沅几乎一夜未睡。第二天中午,城外传来震天的叫阵声,探子来报,说窦德瑞这回直接带上了全军主力,势要一举拿下安州城。
    唐沅穿一身龟背黑甲,大红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她拿起桌上的头盔,刷地一下站起来:“众将士听令!”
    孟泰初等人当即抱拳:“在!”
    “传令下去,全军待发,准备迎敌!”
    “是!”
    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全军上下立刻有条不紊地各自归位。
    窦军这次依然是派一队先锋攻城。先锋军个个用粗布将口鼻和双手裸露在外的肌肤捂得严严实实,明显是有备而来。
    城楼上的萧军又摆出了一个个大斗缸。不远处的窦德瑞见此嗤笑一声。呵,看来那小子是江郎才尽了,想不出新招,以为用上次那不知掺了什么东西的粪汁还能打垮他们吗?
    他看起来像那么傻的?
    窦德瑞对萧军的动作不屑一顾。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只见萧军把那木盖掀开后,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倒下,反而拿出什么东西在桶里捣鼓了一会儿,再对着爬城的窦军将那内容物倾泻而出。
    不好!
    窦德瑞见到他们的动作,心下一紧,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他就看到一个个通红的火球从城楼上落下,在先锋军惊恐的眼神里,硕大的火球兜头砸下,火舌顺着布衣瞬间将整个人包围,随着一声声惨叫,跟上次一样的场景再次重现,窦军无力地跌下云梯,却顾不得疼痛,拼命在地上翻滚着,试图灭掉身上燃烧的大火。
    更要命的是,好些火球直接砸中了云梯,那木头梯子怎么经得起烈火烤炙?不消片刻,云梯从中间截断,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窦德瑞脸色难看至极。
    好在他这回的准备也算充足,见一计不成,第二波窦军当即上前,一边掩护一边前进,合抱一根重木不断撞击城门,另一边,投石机上阵,将石块、界碑等统统抛向城楼。
    投石机不愧是攻城之利器。在它的炮轰下,城楼上的的战棚敌楼等防御建筑首先遭殃,这些木制的建筑压根儿挡不住投石机的强攻猛轰,几轮下来就已经开始摇晃起来。
    投石机结构精巧,功能完备,一向是守城士兵最头疼的东西。在发明出火炮之前,人们面对投石机几乎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
    但好在,唐沅有外挂。
    这个世界没了世界意志的限制,1088的许多功能也都回来了。古代社会虽然不像现代那样网络密布,任它为所欲为,但像当初在伯爵府训练场给唐沅递鞭子那样,移动个小东西它还是做得到的。
    比如,投石机上支撑抛杆活动的那根木轴。
    “咚——”
    一声重响,投石机上的重物连带着抛杆木轴,直直地倒在地上,跟下方支撑的木架彻底分离开来。
    窦德瑞见此一愣,随即怒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投石机怎么突然坏了?你们之前都没好好检查吗?”
    身旁的副将两股战战:“检、检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窦德瑞还待发火,然而下一刻,更诡异的事就这么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仿佛是一个信号,随着第一个投石机的上下分离,其他投石机都一个个崩裂开来,化作了地上的一堆烧火棍。
    看着自己千里迢迢运来的攻城重器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堆废品,窦德瑞目眦尽裂。
    “怎么……回事?”
    然而,注定没有人能回答他。
    城楼上,一个萧军将领指着下方彻底损坏的投石机,兴奋地冲身边的兄弟们大叫:“大家快看哪,敌军的投石机没用啦,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守住安州,守住我们的家!”
    此言一出,本就高昂的士气再次大振。
    连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边,区区窦军又有何惧?
    投石机损坏,窦德瑞当即变换计策,开始实行车轮战。一**窦军高喊着冲到城楼下,云梯木槌一起上,势要用人海战术将安州城拿下。
    萧军见此早有准备,一批批弓箭手当即上前,射下的却不是箭矢,而是一支支看着轻飘无力的竹矛。
    窦德瑞见此对左右笑道:“孟泰初简直可笑,这样的竹矛连战甲都刺不穿,何谈杀人?”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又错了。
    比起箭矢,那竹矛的确不甚锋利,可密密麻麻一大片下来,还是有不少在窦军身上刺出了伤口。原本这点小伤对常年打仗的士兵而言压根儿不算个事儿,可没想到,那竹矛上竟涂了东西。被刺破皮肤不久,毒素迅速蔓延到全身,不一会儿,一大片窦军就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地倒了下去。
    这就是唐沅这些天叫城内军民连夜赶制的东西了。那竹矛上涂的乃是安州附近特产的一种叫“见血封喉”的植物汁液,这见血封喉外表平平无奇,汁液却是剧毒的神经毒素,在得不到及时救治的情况下能迅速致人死亡。安州城内箭矢有限,用一支少一支,这竹矛的威力在毒汁的加持下丝毫不输箭矢,在此时就派上了大用场,大大减缓了守城的压力。
    城下的窦军一**地上,城内的萧军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层出不穷。窦德瑞整个人暴躁愤怒至极。
    这次攻打安州城的代价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若是损失了这么多兵力还不能拿下安州,那可以预见,此次过后,他必定元气大伤,说不准就会被其他势力瓜分殆尽。
    他阴沉着脸,大步走到战鼓旁边夺过鼓槌,狠狠地敲击大鼓。
    “继续前进,务必攻下安州城,后退者,杀无赦!”
    众将士闻言神情一凛,举着大刀长|枪更卖命地冲了出去。
    ……
    这场攻城战从头一天中午打到第二天清晨,尽管唐沅用了一切手段计谋尽可能损耗窦军的兵力,但窦军的众多的人数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第七天上午,随着一声巨响,安州城门在连夜的撞击下轰然坍塌,早已整军待发的萧家军站在城门后头,城门一倒立刻就冲了出去。
    唐沅骑着一匹毛色光亮的枣红色战马,和孟泰初等人冲在最前,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再后面是步兵,原本的安州守将混杂着收编的战俘,还有林家傅家这样的大户送来援助的府兵,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高喊着“杀啊”向前冲去。
    窦军连夜攻城,又要应对萧军花样百出的手段,本就十分疲惫,萧军却是端坐城楼以逸待劳。士气这东西,本就是彼竭我盈,在萧军勇往无畏的姿态和震天的吼声中,前方窦军的队伍立刻被冲得七零八落。
    萧军一个个猩红着眼,不要命地拼杀着。对窦军来说,这场战役关系着能否加官进爵、能否获得封赏,可对萧军来说,这场战役却关乎这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死存亡,关乎着他们是否能活着回去,回去再见他们的妻儿爷娘。
    他们身后是家,是故土,是他们死也要守护的人。
    他们不能退。
    就算今日死在这战场上,他们也要用尸体堵住城门,决不能让敌军踏入半步!
    誓与安州共存亡!
    第50章 长公主君临天下(6)
    这场战役足足打了两天两夜。
    窦军人多,自然有那余力来打车轮战, 可守城的萧军却战力不足, 大半兵力都得顶上。除了在战友的掩护下交替着喝一口水、啃一口干粮, 萧军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唐沅和孟泰初等将领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杀得手上的长|枪都钝了头,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窦军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萧军士气如虹,一个个拼杀起来都不要命,再加上有唐沅这个少主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简直把全军的狠劲儿调动到了最高。两天的仗打下来, 单论伤亡人数,窦军比萧军要多得多。看着前方愈战愈勇的萧军, 一个个面目狰狞得如同索命阎罗般, 骇得一些胆子小的竟直接丢下武器,再无战意。
    可惜,窦德瑞等人在后方看着,后退也是个死。
    窦德瑞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战局,看着一批批士兵像被割的麦茬一样倒下去,却依然没摸到安州城的城门,脸上逐渐浮起疯狂之意。
    两天了, 他的二十万大军死伤近半, 却还是没能拿下安州城。他此刻就像一个在赌桌上赌红了眼的赌徒,恨不得把手里所有的筹码都丢下去,换一场最终的翻盘。
    好在,在这场豪赌里, 他萧家也不是掌控主导权的庄家。
    到了双方真刀实枪硬刚的时候,萧军人数不足的劣势就渐渐显露了出来。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已经让他们的神经紧绷到了临界线。就算在唐沅的带领下,他们士气高昂,可要彻底压过人数几乎是他们两倍有余的窦军,依然是痴人说梦。
    窦德瑞相信,这安州很快就会被他收归囊中。
    他正一心观测着战局,却突然看到安州城上空中掠过一个黑影。他神色一凛,当即挽弓拉箭,刷地一下把那黑影射下来。
    身边的亲卫把那掉下来的东西捡过来,大喊道:“主公,是一只信鹰!”
    信鹰?
    窦德瑞一愣,旋即脸上露出喜意:“快,快拿过来!必是那孟泰初发往幽州的求救信息!哈哈,竟被我截到了,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
    左右副将也露出一点笑意。亲卫把绑在信鹰腿上的小竹筒取下来,恭敬地递给窦德瑞。
    窦德瑞打开竹筒,里面果然是一卷小纸条。他姿态轻松地展开,可等他看清那上面的字,却陡然脸色剧变。
    下一秒,他一个用力,那竹筒就在他手中被捏成了一堆碎片。
    左右副将大惊:“主公?”
    窦德瑞神色恍惚地把那纸条递过去,副将接过一看,却见那上面写着五个刺眼的大字——
    青州已得否?
    “什……什么?”
    那副将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萧家竟是在算计青州吗?可怎么、怎么会?萧家怎么算到他们会动用大半兵力来突袭安州?又怎么在短短十天内从幽州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啊。
    对,这根本不可能!
    那副将眼里陡然一亮:“主公,没准儿这是孟泰初那老匹夫专门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们自乱阵脚!他萧俨再怎么能耐,怎么可能在十天内从幽州赶到青州?末将以为,这是孟泰初撑不住了,所以放出这种消息来扰乱我们的军心,好解他安州之困!”
    窦德瑞闻言,刚才被这消息炸得一片空白的大脑逐渐回神,神色也渐渐镇定下来。
    “你说得对,这肯定是萧家放出来的假消息。他想让我们上当,哼,绝不可能!”
    “安州,老子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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