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群看门狗都敢拦我的路。等着吧,你们这群人爷都记住了,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萧屿一双眼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如果眼神能杀人,那这群侍卫必定早已死了个千次百次。
那侍卫在这样的死亡凝视下默默闭上嘴退到一边,并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哈,一个靠家族蒙阴的纨绔,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搞不懂少主那样的神仙人物,怎么会跟这种人生在一家!
还当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那小厮脚程快得很,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回来了。他先是悄悄瞥了萧屿一眼,随即凑到侍卫长耳边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
萧屿冷哼一声:“怎么样?这下总该让爷……”
谁知那侍卫长听完后,竟沉下了方才还带着讨好笑意的脸色,冷声吩咐其他人:“把这个试图强闯主宅的给我赶出去!”
萧屿未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那里,他脸上是止不住的震惊:“开什么玩笑?林嵩呢?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还想见我们老爷?”侍卫长嗤笑一声,“可惜了,我们老爷说根本就不认识你这么个人,萧家也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萧屿一下子就白了脸:“什么?!”
第62章 长公主君临天下(18)
萧屿大叫起来:“我是萧家大少爷, 你们敢拦我?”
侍卫长双目圆瞪:“我们家老爷说了不认识你,还不快走开?你再赖在这儿, 小心我们兄弟对你不客气!”
说着, 他手里的长|枪又往前探了探, 那驾车的小厮骇得白了脸, 回头低声劝道:“少爷, 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林老爷这是摆明了不肯见咱们,留在这儿也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萧屿的牙齿都因为愤怒而格格作响,他恨恨地盯着头顶高悬的林家牌匾:“好,好一个林家,好一个外祖, 咱们走着瞧!”
等他掌控了安州,他定要这老匹夫跪在他面前给他认错!
驾车的小厮见他松了口,赶紧调转车头往回走。
“呸!”
侍卫长看着远去的车驾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什么玩意儿, 还敢来冒充少主!”
与此同时的林家书房。
底下有小厮来报:“老爷, 门口那人已经走了。”
林嵩闻言叹了口气,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林家养的门客满眼担忧,上前问道:“家主, 咱们就这么把少爷打发走了, 他会不会记恨我们?”
林嵩苦笑了一声:“你以为今天我帮他了,他就不会记恨林家?他连自己亲姐姐都下得去手,过去半年我们林家一直站在萧韫那边, 等他掌了权,你以为林家真能捞到什么好?”
“可总归还有夫人在中间,再怎么也不至于……”
“她?你以为萧屿那一身臭毛病都是哪来的?还不是她这个娘言传身教!”
林嵩面容上满是疲态:“怪我,在她小时候忽略了对嫡女的教育,以为女儿家,锦衣玉食养着也便罢了,以致把她养成这样自私又愚蠢的模样。”
林嵩微微闭上眼:“事到如今,我不求她能念着林家的养育之恩,只求她莫要记恨我们也便罢了。”
那门客愁得眉毛都快打结了:“可是家主,您有没有想过,眼下小姐生死未卜,若是再把少爷推开,林家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你也说了是生死未卜,不是当真死了。”
林嵩看着屋外灿烂的天光,眸色沉沉:“我们林家现在已经和萧韫绑在一条船上了,若是她活着自然是好,若是她死了……”
“我们林家也不是非要依附他萧家才能过活。林家好歹也是盘踞沉浮了数百年的世家,还没那么无用。”
门客大惊:“家主,您的意思是……”
林家和萧家联姻来为萧家出了多少力他是知道的。他没想到,家主宁可放弃这半生谋划也不肯扶持亲外孙。
这萧屿,到底得有多混账才能让家主连一丝一毫的信任也无法交付?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步,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林嵩道。仿佛是说给门客听,又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
屋外天光明朗,暮春时节的阳光明媚万分。可屋内人心头却是一派黑云沉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
*
“你说林嵩居然敢对你避而不见?”
萧俨听萧屿说着在林府吃了闭门羹的经历,沉下了一张脸。
看来林家还真是心大了,他林嵩想干什么?跟萧家划清界限,用家族的未来向萧韫那个死人表忠心?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是这么护主的一条好狗?
不过他也是天真,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以为萧家没他就不行?
他会让他知道,谁才是这安州城真正的主人!
“行了,你先回去歇着吧。等时机到了,我再派人去通知你。”
萧屿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试探道:“爹你要……亲自出手?”
萧俨瞥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嗤笑一声:“放心,这安州城我一定把它交到你手上,旁人夺不走。”
他状似感慨地叹了口气:“我老了,只有你这么一个嫡子。这萧家以后终归是你的萧家。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该为儿子出份力。”
萧屿见他如此说,便知道是之前的承诺依然作数了。他心里松了口气,转头又笑道:“爹您这说的什么话?您现在正值壮年,儿子再怎么混账,岂有觊觎您手上的家业之理?您还要长命百岁,护着萧家步步登天呢。”
萧俨听他这样说,脸色和缓了些:“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行了,去多陪陪你娘吧。”
“那儿子告退。”
萧俨颔首。
等萧屿出了门,一直在旁边充当透明人的心腹才上前不解地问:“主公,为何不直接派我们的人去接手安州?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白白便宜了别人?万一少爷也有不臣之心……”
萧俨嗤笑一声:“他?那个林芷养出来的蠢货,现在又跟林家闹翻了,能成什么气侯?就算把安州交到他手里又如何,他莫非还能翻了天去?”
他微眯了眼睛,眼里精光闪烁:“萧韫死了,必须得有人为这事负责。人是萧屿和林芷杀的,绝对不关我们的事。”
心腹恍然大悟。
主公以后是要坐拥天下的,绝对不能背上杀女的恶名。若是他们现在就急吼吼地出手,得了安州,却平白落下了让人攻讦的把柄,没准还会被谢长安之流拿来大肆利用。
可一旦有了萧屿在前头顶着,不管外人猜不猜得到是主公在背后谋划,他们都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一切就会好操作许多。
退一万步讲,即使萧屿以后当真心大了,一个弑姐的罪名按上去,他还不是得乖乖被攥在手心?
真正的将帅,从来都是坐在营帐指点江山,总有其他人来为他们冲锋卖命。
……
这日傍晚,安州城就传出流言,说这半年来统领安州的少主“萧屿”其实是萧家嫡小姐萧韫。而昨日小姐检阅军队,竟为刺客所伤掉下山崖,已经香消玉殒了。
“可怜我们家女郎,才不到十八岁,就叫那些贼人害了去!我们老爷夫人听到消息后在府里哭得肝肠寸断。地位尊贵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身在一旁瞧着,可真是万般不忍!”
这老嬷嬷站在街口上抓着一个小姐妹的手哭诉不止,眼里虽说在流泪,那声音却吐字清晰,中气十足,生怕旁人听不到似的。周围果真围了一圈路人,她一番话说完,晴天霹雳似的,直砸得人脑子发懵。
“什么?你说咱们城主不是萧家少主,却原来是萧韫小姐?”
“城主被刺客追杀掉下山崖?怎会?”
“不可能!城主她是天上紫微星下凡,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被几个宵小害了去!你这老虔婆休要胡说!”
……
最初的震惊惊慌后,众人情绪很快稳定下来,齐齐把矛头对准了那老嬷嬷。
他们安州的百姓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初那场守城之战,城主分明带领大家赢了,却有那等黑心肝的到处传城内缺粮,煽动恐慌,差点引起大乱。好在城主英明,及时揪出幕后黑手,还寻来了大批粮食,他们安州才得以幸存。
从那以后,安州城的百姓就学会了遇事先打个问号,尤其是有关城主的事。在他们看来,城主大人她无所不能,怎么在这老虔婆嘴里,几个刺客也能杀得了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老虔婆绝对是有心人派来煽动流言的!哼,真当他们这些人都是蠢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那老嬷嬷接了上头派给她任务,在街口卖力演了这么半天,却万万没想到,这群刁民竟不信她,还敢骂她!
不是说这些大字不识的市井小民最爱看热闹听八卦了吗?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们不赶紧回家帮她传播,还在这儿骂她是老虔婆?
他们吃错药了?!
那老嬷嬷气闷不已,可她一把老骨头面对这么大一群人实在发憷,骂又骂不过,最终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呸!”
有人对着她的背影咒骂:“什么玩意儿,敢咒我们城主?老东西,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担忧道:“这回又是谁想害城主,竟编出这样的谣言?简直心肝都坏透了!”
有汉子冷哼了一声:“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在我们城主面前还不都得乖乖显形?”
有人随声附和:“对对对,我们城主啊,那是天上神仙下凡,是专门来拯救咱们乱世百姓的。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神仙?”
有人又问:“那她说的城主其实是萧韫小姐……”
“管他是不是呢!我只知道我拥戴的是那个二十万大军临城依然没有抛下安州的城主,那个让我们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的城主,至于他是男是女,是少爷还是小姐,与我何干?”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没错!大哥说得好!”
“俺反正只认咱们城主!”
……
萧俨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嫡女在安州的声望已经高到了这样的地步,丝毫不在意她隐瞒身份不说,还对她有种迷之自信,他手下的人努力了半天,竟没有一个人相信萧韫她真的死了。反倒是被派出去办事的人被群众骂了个狗血淋头,揪着他们的领子非要他们说清楚幕后主使是谁。
反倒是傅景行,听到流言后心里犯嘀咕,逮着孟泰初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说,咱们少主不是萧屿少爷,而是萧大小姐?”
孟泰初也不想好友被蒙在鼓里,把前因后果跟他说完,傅景行听后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
他在少主身边呆了半年多了,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对,竟一点儿也没发觉她是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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