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良没有反应过来时,林悦已经劈头盖脸狠狠扇了他好几记耳光。最后林悦的手因为用劲儿过大隐隐有些发麻,他便冷哼一声,一脚踹在了林良大腿上,把人直直的踹坐在了地上。
林悦这一番动作下来心情舒畅极了,只是毕竟林老太爷年岁已大,身体虽然看起来硬朗,但骨头还是有些酥了,这么折腾下来有些气喘吁吁的。林悦扶着书桌的边角喘着气,他盯着脸颊泛红泛肿双眸惊怒交加的林良淡淡道:“怎么?我打你,你觉得不服气?”若是林良敢说一个不字,他就继续用巴掌教育他。
他这话一出打破了林良的呆滞和惊慌不安,林良忍着火辣辣疼的脸颊从地上爬起来跪好,然后吭吭哧哧的哭道:“父亲,你打儿子,儿子不敢心怀不满,儿子只是想要求个明白……”
“在我跟前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告诉你,你这眼泪在你娘跟前有用,在我跟前不值钱。”林悦语气薄凉的说。
林良根本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做了什么又戳中了老太爷哪根敏感的神经了?
林老太爷平日里也没见有多待见林悦,要不然也不会任由身为嫡长孙的林悦住在西南梧桐斋这么多年。怎么今天这事一出,林老太爷不但没有想着怎么解决,反而有故意把事情闹大的趋向?这事传出去,对他们林家来说就是耻辱。若是传到皇帝耳中,那可就更不好收场了,说不得他这个捐来的官都保不住了。林老太爷一向看中林家脸面,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良实在是想不通,但因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也不敢多说话,怕在被突然抽风的林老太爷抽打。毕竟林老太爷是他爹,抽他他只能受着。
林良跪在地上哭的很伤心,说来,他年龄也有三十多岁了,又是为官之人,这么哭哭啼啼的实在是不像个样子。当然若是搁着旁谁,也拉不下这个脸面哭。但林良混吝惯了,在家人面前也不大在意丢不丢脸,只要对自己有益的,他都舍得下脸。
林悦被林良这特有魔性的哭声哭的耳朵疼,厉声说了句住嘴,林良身子一抖,便只有眼泪没有声音了。
这时林悦劳累过后的浓郁呼吸声已平息下来,便懒洋洋的看向一直恭敬的站在一旁,至今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林忠。
林忠面白下巴有美须,很有书上说的冉冉美男子的感觉,他本人也懂得气势收敛,是个识时务的人。
林悦盯了他一会儿道:“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林良也巴巴的抬眼看向自家大哥,希望他能在林老太爷面前说说好话。
林忠听了林老太爷的话,心中犹豫了一番道:“儿子听父亲吩咐。”林悦听了这话扬眉打量了林忠几眼,暗道这林忠不愧是背靠林府爬的最快的官,话说的都这么有水平,林悦玩味的勾了勾嘴角。
有个这样的爹,也是好事。
林忠顶着林老太爷打量的目光,脸上尽量表现出平和之态。林悦小的时候虽然被批命格过硬,有碍嫡亲,那两年他也的确过的不顺,对林悦多多少少也有些介怀。但那张氏顶着各方面的压力亲自抚养林悦,又细致周全的照顾他,让他安心备考。他膝下当时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常见面自然是有点感情的。
只是后来他高中入宫为官,如安和如意出生,林悦又因林老夫人之故搬入梧桐斋,他和林悦见面也就少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他精力有限,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便淡漠了很多。长大后的林悦越发孤傲,就算是站到林忠面前也很少说话,林忠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改变不了这种情况。
林悦身体自幼不好不能入学,他便亲自请了名师来教导他,也是为了让他明事理。在林忠看来,无论这林府上有多少人议论林悦,有很多人不待见林悦,他都是自己的嫡长子。
林老夫人不待见林悦,可以说是不能看到他,林老太爷对林悦也是淡淡的。一个身子骨不好的嫡长孙也的确没什么价值,但林良这次做事实在是太过了些。简直是没有把林忠没有把大房放在眼里。
无论是林良看着林悦入水而不救,还是想把自己的孩子栽赃给林悦,都是让林忠不能忍受的。但他也知道,林老夫人向来疼爱林良,肯定会拦下此事的,林老太爷看中林家名声,若是执意追究林良,那就等于毁了林良和三房。
总之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就是林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而所有的罪责都是那丫头心高,到时一碗药灌下去,一尸两命,对外对内都有了交代。
林老夫人是林忠的母亲,一个孝字压下来,自己没办法顶撞她。林忠没想到的是,林老太爷根本没想过把事情摁下去,他抽打了林良一番不说,还让他跪在祠堂反省,这就等于定了林良的罪。
至于林悦做事有些莽撞,当众把家中丑事说出来的确有不妥的地方,这种事弄个不好是容易连累林家满门。但林忠觉得,若不是林良自己心术不正,也不会有这事发生。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
林忠在林老太爷抽打林良时就在考虑这些,他不明白林老太爷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所以在林老太爷问他话时,他开口试探性的说了那么一句。
林老太爷做主的事,林家其他人包括林老夫人都是不能插手的,林老太爷一向看重林老夫人的脸面,现在这件事就看林老太爷想要个什么结果了。
林悦想了下垂眸笑道:“老三既然那么喜欢这丫头,就让人把她从你母亲那里接出去,送到老三那里好好养着。老三犯下的事,林府上下不必替他遮掩。皇上那里若是怪罪起来,我就午门外脱官服请辞。这是家门不幸。”
林良一听这话忙把头磕在地上哀嚎道:“父亲……”这时他也想不起婉儿的温顺婉转了,反而心里恨死她了。
林悦实在是懒得听林良再开口说话了,便道:“我看你这心怀不满的样子也是没想通我什么打你。这样吧,你今晚就跪在林家祠堂里面好好悔过一番,想的通就跪一夜,想不通就一直跪着。滚出去吧。”
林良没想到他爹会这么不留情面,忙道:“父亲,我……我……”
林悦已经懒得和他多说话了,扬声道:“来人,送三爷到祠堂好好跪着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吃饭喝水。”
听闻林老太爷吩咐的小厮和守卫进入书房,把挣扎着想要和林老太爷说话的林良给押走了。林老太爷这命令虽然有些诡异,但他既然开口了,小厮和守卫心里即便是有再多的惊异,也不敢质疑老太爷的命令。
林良被带走后,书房蓦然清净了很多。林悦也不想看到林忠那张假惺惺的脸,便让林忠也离开了。
等书房内只剩下自己时,林悦突然发现成为林老太爷真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这老太爷除了老了点,但在林家就是个行走的利器啊。他看谁不顺眼就可以说落他两句,乐意抽谁就抽谁,谁也不敢瞎逼逼。
林悦对林老太爷的身份很是满意,一开始的惊悚也没了,趁着心情好,他开始为林悦做起了打算。他喊了自己贴身服侍的小厮刘安进来吩咐道:“林悦手里没什么银子,你一会儿从我私库里给他送一千……不,两千两银子让他当零花钱,他若是醒了就告诉他,以后银子若是不够用让他随便从账面上支。这话给林家所有人都通知一遍,就说是我吩咐的。还有,梧桐斋看着有些破旧,你从我私库里挑选些好的东西送过去,弄得喜庆些,也好让林悦心情舒畅的养病。”
刘安第一次发现林老太爷对林悦这般重视,只是这话说的有些古古怪怪的,和他往日不大一样。刘安眨了眨灵活的眼珠子道:“老太爷,那挑选些什么送到孙少爷那里好?”
林悦面不改色道:“你看着办,捡好的送,十件八件他不嫌少。”
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