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少年本是一路奄奄,又似满腹心思,在路上一个人影也不看见,心中早憋闷难忍,听杨青峰如此之说,忽然有了兴致,却又有些不信,说道“此地鬼也不见一个,怎地会有奴仆,杨大哥也是学会骗人了的把戏了。”
杨青峰狡黠一笑,说道“去了就知了。”当下将孱弱少年背在背上,取了行李,向那山脚根处满人守山军士所处房屋而去。那九个军士正在庆幸杨青峰就此而走,不去上山。
此时大雪封山,自是不会有人敢向山上而去。
却见杨青峰如此之迅去而复回,还背了一人,心中又恨又怕,却酒醉身软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贪吃找乐,本以为大雪封山没有人来,却偏偏就有人至,最要命的还是汉人!眼睁睁看着杨青峰旁若无人般将孱弱少年置于屋内火炉之前取暖,对众人犹若不见,竟似在他自家一般,不由俱各心内恨恨不已。
却听杨青峰一声大呼“你等都过来服侍你家主子。”
那九个满人面面相觑,不知杨青峰如此之喊是何之意。
杨青峰连日奔波,眼见所寻之地就在眼前,心情大好,顽性稍起,先前又见满人凶暴,也是心中之恨未去,伸腿在这人屁股之上踢上一脚,又去那人耳朵之上拽得一把,却是拿捏有度,不忍太是用力,将众人尽都赶到孱弱少年身前,说道“你等各位听着,眼前这位公子,今晚便是你等的主人,你们要听他吩咐,好好服侍他,不许怠慢。”
杨青峰一边说,拿起刚刚那军士头领责打众人的皮鞭,虚空一挥,啪的一响,吓了众人一大跳。然而众人实在醉酒甚深,头脑之中仍有混沌不清。杨青峰将皮鞭交在孱弱少年之手,说道“今晚你是主人,你执了此鞭,如有不听指挥之人,或服侍不好的,便可用此鞭抽打。”
孱弱少年笑吟吟接了鞭去。却见一边那额真抓耳挠腮连说不对。
杨青峰笑道“有何不对?”额真说道“此处我是额真,是大汗所封,我才是主人,那鞭应是我拿才是。”
杨青峰此时才知这额真原来是满人官职,见额真醉酒之中,说话一本正经之形,萌态十足,不由哈哈大笑,有意逗他取乐,说道“你这额真管得多少人马?”
额真掰了手指,说道“我是牛录额真,标准是管十人,现在这里有一个,两个,三个……”说一个便掰一根手指,直说到八,好似恍然大悟,说道“我这个牛录额真现在管了八人。”
杨青峰大笑,说道“你才管了八人,这公子管了九个,官比你大,所以你要听他吩咐差遣。”
额真将眼一瞪,说道“他怎地管了九人你且指给我瞧上一瞧!”
杨青峰将手向他一指,又向余下满人一一指去,口中数道“一、二、三……。”一直数到九。
额真似有不信,自拿手也是先向自己一指,数道“一。”又指向余下满人一一而数,正好是九,最后将手向杨青峰一指,却是数到了十,又是连声大叫不对,说杨青峰道“你难道不归他管?”
杨青峰一怔,连忙说道“我错了,我也归得他管,他管十人,你只管八人,他官自是比你大的多。”
至此,那额真方始低头不语。直逗得孱弱少年哈哈大笑。
又过一时,额真忽地又是一声大叫,口中又连声说道“不对不对,错了错了!”
杨青峰见他说得认真,不由问道“又有什么不对了?”
额真道“我这个额真是大汗所封,你说他的官大,他却是什么官职?他是汉人,只怕做不得我满人之官。”
杨青峰忽地想起扈尔汉所赠旌旗,自去取出,于他众人身前一晃,额真自是见得,双眼一直,便似见到圣旨一般,再是不敢出声。
杨青峰先前已知此旗之威,知是众人连同那牛录额真,已是尽被唬住。
孱弱少年大乐,忽起一鞭直击额真头脸,虽是有伤在身手臂无力,可是用尽了全力,却也将额真脸上抽出一道血痕,说道“该死的奴才,给大爷去取坛上好的酒来!”
额真脸上吃痛,却也不敢作声,颠颠自去另一间房内取酒,想必他已自适应了是为奴才的身份。
杨青峰却怕他故做酒醉,而于暗中取事,忙将身紧随其后,见他果真是去取酒,步履踉跄抱了一坛酒进屋,还未到孱弱少年身前,身子忽地一歪,那坛酒落在地上打的粉碎,酒水洒了一地。
孱弱少年又是一鞭,将他脸上又添一道血痕。那额真虽是吃痛,脸上却是一脸惶恐,忙又去抱了一坛酒来,放于孱弱少年身前。
孱弱少年看也不看,坐椅上一脚将那酒坛踢开,将鞭梢对另外两人一指,说道“你二人过来给大爷揉揉肩。”
那两人赶紧踉跄着身子上前。他二人本就是个莽汉,平常也未给人做过捶肩搓背之事,临时上阵,又是酒醉,如何能让孱弱少年满意,不几下,被孱弱少年一顿皮鞭抽的哀声告饶。
杨青峰本是和他们耍笑,却不料孱弱少年不知为何出手甚是狠毒,心下不忍,想了一想,将无双给自己收拾的包袱打开,去内中取一只小瓶,倒了些许药粉,背着身子将其倒在先前众位满人尚未喝完的那坛酒中,摇了一摇,取过九只酒杯,并排置在桌上,说道“你们服侍主子甚好,主子赐你们每人美酒一杯。”
杨青峰将那酒给每人倒了一杯,看着他们喝了,孱弱少年也不知杨青峰是何用意。
过了一会,只见一众满人俱各倒地,呼呼大睡。
原来杨青峰见孱弱少年用皮鞭抽打群人,心甚不忍,又想自己用内力给孱弱少年疗伤,身中内力尽失,如若这群人酒醒,只怕自己难以将他们制服,心想至此,将无双给自己收拾的包袱打开,去内中取了一种名叫去魂散的迷药,这药名字很是吓人,实是对人体无碍,只会将人迷晕沉睡,不医神医在时,常将它用作对人身体的麻醉。当下将那药粉释入酒中,将众人迷倒。自在心中暗想,如此虽是为人不齿,然则此时也只有如此,方是最好之法。又见屋内甚是暖和,去寻了几张大毡铺在地上,将众满人都移去毡布之上躺了,看上去便似美美睡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