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儿走近她,将她从窗户边沿拉了下来,她蹲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半晌,她从皮包里掏出一只先进的数码照相机。
“双双,菲儿老师和你拍个照好吗?!”陈菲儿拿着那台相机冲她微微一笑。
“拍照?”尹双双不知道面前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陈菲儿那张白皙漂亮的脸点了点头。
“真是好孩子!等会对着镜头笑哦!”陈菲儿将脸凑近尹双双的脸,两人带着微笑同时看向陈菲儿手中的那台数码相机,随着陈菲儿的手指轻轻地扣动,那台数码相机发出一声“咔嚓”,接着,二人合影的照片在数码相机的屏上清晰地显示了出来。
原本缩在一旁的徐晓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她满脸好奇地盯着那台会将人影像摄入的机器。
“菲儿老师,你也给我拍张照片吧!”她央求地说道,眼里满是渴望,原先的恐惧一扫而空。
“呵呵,晓慧也想拍照啊?好啊,快来一起拍吧!”陈菲儿冲她招了招手,徐晓慧便像燕子一样轻快地跑了过去。
就这样,另一张三人合影的照片也清晰地呈现在了那台数码相机上,左边是尹双双,中间是陈菲儿老师,右边是徐晓慧,她们都毫无意外地冲着镜头露齿而笑。
“尹双双,编号071八7号,1999年10月2日摄!”在一间暗房内,陈菲儿端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字,电脑的屏光洒在她的脸上,使她原本白皙的皮肤看上去有些惨白,那台数码相机被她放在一角,里面显示出一张尹双双的单独照片,从拍摄角度和面部表情看,这应该是她被偷拍后表现出惊讶的一瞬间。
在办公桌旁,有一个双人衣柜大小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类书籍,有推理,有历史地理类,有社会学类,天文学类,医药学类,还有关于“超能力”的书籍,这部分书籍占据了整个书架的三分之二。在电脑前忙完后,陈菲儿打开书架旁的高脚灯,顿时,白炽灯的光亮洒满了整个房间,她站在书架前迅速地扫视一番后,在书架的其中一层抽出一本黑皮笔记本,笔记本很厚很大,闻上去还有点发霉的气味,但翻开后一张张写满字的纸看起来非常新,可见它的主人非常爱惜它。
陈菲儿翻到其中一页纸后停顿了很久,纸的页头工工整整地写着“071八7号:尹双双”的字样,下面内容则是每个不同日期加上照片,再加上几句简短的话,譬如:1999年4月4日(这里是尹双双的照片),一切正常;1999年7月11日(这里是尹双双的照片),她的爸爸死了,她在昏迷中,暂无其他发现;1999年9月5日,我伪装成徐凯家附近的一家幼儿早教中心的老师,按照徐凯先前跟这家幼儿早教中心预约好的上门服务的时间准时上门(这里是尹双双的照片),1999年9月12日,尹双双从徐凯家跑出去,在路边看猫时昏倒,昏倒前好像受了刺激,嘴里一直不停地怪叫,我拨打了救护热线,很快救护车来将她接走,接着我在附近的电话亭里拨打了徐凯的电话,且用变声器变了声音;1999年10月2日(这里是尹双双的照片),我借口跟她合影,偷偷拍了她的单人照,在拍照前,我发现徐凯的女儿徐晓慧好像很怕尹双双,不敢接近她的房间,我觉得很蹊跷,当我推开门后才猛然发现这孩子的双眼竟然微微泛光,虽然仅仅有一秒钟的时间,但我真真切切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
她看到这,视线转向一边刚刚打印出来的彩色数码照片,照片里,尹双双的那双眼睛隐隐约约透着一丝幽光。
徐凯精疲力竭地倒在家里的沙发上,他刚从外面回来,陈燕不在家,两个孩子各自在房间里睡觉,他总算有一个人透口气的空间了。他将脖子上的领带扯开,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径直走进洗手间,看着盥洗台上的镜子里的自己,他有一种陌生感,向来爱干净的自己此时此刻胡子拉碴,蓬乱的头发上油光可鉴,最不敢认的是他那双无神失落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一副疲态。
“天哪!我这是怎么了?”他捧起洗水池里的凉水朝自己的脸上浇去,顿时,冰凉的感觉侵袭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在此前,他被陈燕的父亲,那个老家伙叫去办公室训话,双方围绕究竟有没有李明祥的口供里出现的“碎酒瓶”展开了激烈的争辩,老家伙认为犯罪现场除了李明祥外一定还有一人,这人趁李明祥走后潜入受害者尹在仁的家,出于一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带走了那些碎酒瓶,而徐凯认为犯罪嫌疑人李明祥很可能因为“疑点利益归于被告”这点钻法律空子,现场根本就没那只碎酒瓶,更没有第二个嫌疑人。
最终两人因争执不分上下,不欢而散。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卫生间的房门打开了,不知什么时候陈燕已经从外面下班回家了,看见满脸憔悴的徐凯站在盥洗台前发呆时,她被吓了一跳。
“我……我听爸爸说那件案子变得很复杂,对吗?”陈燕小心翼翼地揣度丈夫的心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让我静一下吧!我需要冷静!”徐凯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听爸爸说犯罪嫌疑人的口供里提到了一只破碎的酒瓶,而你们实地勘察时根本就没发现现场有什么碎酒瓶!”陈燕执拗地说下去,她发现说到碎酒瓶时,丈夫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这女人,真是!工作时你爸不让我安心,回到家你不让我安心啊!我真是快要疯掉了!”徐凯突然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陈燕。
“其实,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只碎酒瓶的去处吗?”陈燕说着,嘴角微微地呈现出上扬的幅度。
“你究竟知道什么?”徐凯低下头,半晌,从他嘴里一字一顿地吐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