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壁看着面前的四个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小乞丐,不禁扶了扶额头。
肃州地处边关,又连年征战,这就造成了肃州城里有着大批的孤儿。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流落街头,靠乞讨度日。
不久前,荀安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刺史荀知礼命人建了不少救济堂,却也是杯水车薪,流落在街头的孩子,一直是有增无减。
“这些孩子,整日游走在肃州街头,算得上是消息最为灵通之人,而且不太会引人注意,做一些带个话儿、打听信儿的活儿,刚好。”荀安轻声向秦壁解释。
秦壁自然是明白这些的,“只是,这年纪也太小了吧?”
眼前的孩子,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秦壁觉得,还是稍微大一些的比较靠得住。
“唉,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早就像我一样,为了混口饭吃而去当兵了。这几个,以前都是富户人家的孩子,还颇识几个字。你也不过是找几个耳目,免得在这肃州城两眼一黑,难不成,你是想要谍者死士不成?”荀安这人,对于解释自己想法的事情,一向是一丝不苟的。
“好吧好吧,就这几个吧。”
本来因为秦柱不在身边,再找一个联系蒲州那边的人,可是,这几个年幼的孩子怎么成。
之前还想着跟荀安兜个底,让他帮帮忙,可是自从知道他跟荀城都喜欢那个石七娘的事以后,秦壁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件事,能拖着,就拖着吧。
“唉,我还是另想办法吧。”秦壁小声叹道。
……
这一日,正在秦壁因为联系不到荀城,而一筹莫展的时候,小乞丐那边却捎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花药到肃州城了。
“她怎么来了?”可能是平日里念叨的紧了,秦壁的脑海中,一下子弹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马帮要有什么动作吧?要是这样,我必须去见她一面。”
荀安翻了个白眼,道:“若是她这次来,是因为马帮要有什么动作,咱们哪,还是暗中监视得好。”
“不行!”秦壁立刻反驳道。
看着荀安嘲讽的眼神,秦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马帮要是没想做什么,咱们派人监视的话,被发现了不好。”
“哪里不好了?每次马帮的人到大成来,都是会被盯着的。”
“啊?那阿花有没有被盯上?舅舅是不是得到消息了?监视她的人不会发现她的秘密吧?她会不会有危险?”秦壁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云淡风轻的六皇子形象。
“哼。”提到花药,秦壁就不会正常。荀安也懒得跟秦壁扯皮,转身出去。
“喂!怎么走了?”
“帮你传话给花少主!”荀安头也不回,招招手回应道。
刚在君来楼安顿好,花药便收到秦壁约自己见面的消息,心中不由得暗喜了一下,“看来,他是想我了…”
……
肃州城,君来楼。
这里,也是石家的产业。毕竟是在西北第一大城肃州,比起永安城的时来楼,这里不止豪华了一个档次。
秦壁一到,便有专人引着,绕过前楼和花廊,来到了后院里比较清幽的套院儿。
推门进了正房,便见那个一身男装的女子,身姿挺拔地立于窗前。比起半年前最后一次见时,倒是长高了不少。
侍者躬身退下,三进的套院儿里,只剩下秦壁和花药两人。
“半年不见,芍药妹妹出落得愈发水灵了。”秦壁一如往日地调笑道。
“荀公子,哦不,我应该唤您永安城守大人?还是六皇子殿下?总之,您,也是风采依然啊。”花药有意地戳穿了秦壁隐瞒身份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就告诉过你,我叫阿壁。我可没骗过你。”
“哼。那你欠我的三千两,是打算让真的荀城还啊?还是赖账了?我可已经派人把欠条给七娘送去了。”
两人都清楚对方安排的人手,也知道对方对这些事也是了如指掌,花药一向直来直往,也不愿意跟秦壁绕圈子。
秦壁倒是对花药的直接有一些意外,不过也是一愣神的工夫,便释然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敞开了说也好。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大家说话都恨不得拐上十七八个弯。乍一遇见花药这般直爽的人,秦壁心里,竟不由得,升起了几分亲近之意。
“哈哈,我那三千两是买你的毒药的。货还没付清,花少主怎么就急着催债了?”
“你要货的时候,去马帮大寨取了便是。”花药走到榻上,盘腿坐下,随手拿过烤好的茶饼,碾了起来。
秦壁笑着跟上,坐在了花药对面,随手拿起一个碗,将红枣、葱、姜、盐等调料,按着比例配好。皱着眉想了想,又挑出了几块姜,将碗放在一旁。
“你且存着,到时候,我自会问你要的。”
“好,我先存着。”
秦壁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花药烹茶。待水沸了三沸,花药竟一股脑儿地将碾好的茶粉,和碗中的配料,倒进入锅子里。
“唉?”秦壁不由出声,想止住花药粗鲁的动作。
“唉什么唉啊,一起煮了好了,麻烦死了!”
秦壁无奈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懂茶…
“你来找我何事?”花药见秦壁不开口提正事,便出言问道。
“找你何事?马帮少主,不声不响地进了肃州城,我身为大成六皇子,自然有义务来问一问,花少主来肃州何事?”
“我,是来找你的。”花药脸上并未透露什么异样的表情,可攥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又感觉手心里湿湿滑滑的,抬手胡乱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找我?”秦壁闻言,心中莫名地一喜。忽而,又猛地将脸凑到花药眼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想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