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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保住临淄国,这一仗,打不起来才最好!
    于是,十六岁的鞝夷出使东鲁,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说服了东鲁国王,让他放弃了攻打夏国的念头。
    殷离疾看了自家王兄一眼,递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不行。
    王兄虽对鞝夷有救命之恩,但齐国还没有完全收服鞝夷。派他去做国使,不合适。
    殷离疾顾及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殷华侬垂下眼眸,思索了一阵之后,说:“楚国之行,还是由孤亲自走一趟吧!”
    “你要去哪里?”
    他刚说完这一句,屏风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草原上的阳光透过营帐帘幕的缝隙洒在驼绒编制的地毯上,冉轻轻像一只轻盈的小鹿,踩着地毯上的阳光,飞奔到殷华侬面前。
    她仰着头看他,“你要去哪里嘛,带我去好不好?”
    她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滚来滚去,刚起来,衣领微微敞开了,奶白色的肩膀露在外面,偏偏她还一脸迷糊,什么都没发现。
    她从楚王宫被绑来的时候,脖子上挂着一串粉色的贝壳项链。那贝壳泛着莹润的光泽,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光彩夺目。
    她像只蝴蝶一样翩然而来,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却透着一股子不入世俗的清新懵懂,如同高原上的雏菊在十月深秋中热烈绽放。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刹那凝结,就连夏侯厝这样的花丛老手也不免心头颤动。
    刹那恍惚过后,夏侯厝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往她身上看。
    她是主上喜欢的女人,不能看,看就是找死!
    听到他要离开,冉轻轻急得连鞋都顾不上穿,十个粉嫩的脚趾头大大方方的暴露在空气里。
    殷华侬自小习武,打仗,很少和女人相处,在他所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女人当中,要么就是殷络那样的女将军,成天板着脸,不苟言笑;要么就是顾思柔那样娴雅端庄的贵族女子,矜持有礼,进退得当。
    唯有眼前的女子,那微微露出的奶白的肩头,裙摆下局促不安的粉嫩脚趾,令他感到浓浓的羞耻!
    一股血气从脚底板冒起直充脑门,殷华侬恼羞成怒,指着她道:“你......快去把鞋穿上,我们在军中议事,你这样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冉轻轻从小就被娇惯,不成体统这个词,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骂人的话。
    她拦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扯了扯他的衣袖:“带我去,好不好!”
    “我去楚王宫是去找你父君谈判,你去做什么?”殷华侬说话向来刻薄,此时恼怒,又想起了前两天刚被她欺骗的事,说话时火冒三丈,言语更是毫不留情:“既为人质,你应当有身为人质的自觉,不要逼我杀你!”
    冉轻轻眼中呆滞片刻,似乎不敢相信,殷华侬会这样跟她说话。
    她呆了片刻后,又恢复了笑意,仍旧扯着他衣袖的一角,轻轻摇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再怎么吓我都没用,我不会怕你!”
    殷华侬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向夏侯厝下令。
    “将她捆好了,扔在角落里。在我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得靠近营帐!”
    吩咐这一句,殷华侬头也不回的走了。
    冉轻轻看着他狠心离开的背影,心里委屈,嘴巴一扁,呜呜的哭出声来。
    第10章 不讲道理
    天黑之前,殷华侬和楚君谈好条件,赶回了营帐。
    楚君虽然迷糊,却是实实在在的疼女儿,一听说女儿被绑,无论殷华侬提出什么条件,他都立刻答应。
    唯独只有一点,他希望殷华侬能善待自己的女儿。
    “齐王啊,我女儿从小被我娇惯养大的,她脾气不太好,又爱哭,吃东西还特别挑剔。齐王,您可千万要多担待,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见识!”
    殷华侬再三承诺,绝对会小心伺候冉轻轻,送她回来之前,不让她少一根头发丝。
    于是,楚国和齐国的联盟就这么愉快的定下来了。
    这几个月,冉轻轻留在齐国做客,等齐国狠狠修理完北狼族和西蜀,殷华侬再将冉轻轻完好无损的、客客气气地送回楚国。
    殷华侬掀开营帐的帘子,就发现不对劲。
    冉轻轻被五花大绑的扔在榻上,嘴里还塞了一块布。她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眼泪像泉水一样汩汩冒出来,染湿了大半个枕头。
    殷华侬有点心虚。
    不久前他才向楚君保证,绝不让他女儿少一跟头发丝。要是让楚君知道他女儿在齐国受到这种待遇,只怕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毁约,转头就同意跟夏国结盟。
    殷华侬给冉轻轻松绑,眉头微皱。
    他离开时只让夏侯厝将人绑起来,可没说要将她的嘴也堵起来。
    该死的夏侯厝,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自作主张!该罚他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殷华侬抽出塞在她嘴里的布——
    “呜呜呜......”
    哭声撕心裂肺,刺痛耳膜,简直让人头疼欲裂!
    殷华侬看看手里的布,怔忡了一瞬,现在他把布塞回她嘴里还来得及吗?
    算了,也不用去找夏侯厝麻烦了,他瞬间理解了夏侯厝的用意!
    殷华侬看着扯开嗓子嚎啕大哭的冉轻轻,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无数火焰在他脑子里燃烧,所有理智正在渐渐崩塌,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掐死她,掐死她就安静了!
    大不了跟楚国打一仗。
    他来回踱步,提醒自己,不要冲动。
    冷静下来后,他想起了刚出生的小羊羔子。
    那时候,他还生活在奴隶营里。母亲是怎么照顾刚出生的小羊羔来着?就算这楚国公主再怎么娇弱,也绝不会比冰天雪地里初生的小羊羔更难伺候了吧!
    殷华侬试图说服自己,他连刚生下来的小羊羔都能养活,难道还养不好一个女人?
    对,不把她当女人看。
    就将她当成了刚出生的小羊羔好了!
    他亲自去外面打了一盆热水过来,给她擦拭哭得通红的脸颊,又用拧干的热毛巾将她哭湿了半边的头发仔细擦了擦。
    可她还是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打算,还在继续哭。
    殷华侬仔细看了她很久才发现,才一天功夫不见,她就瘦了许多。应该哭得太累,累瘦的。
    对于这个不太很重要的问题,殷华侬也没来得及想太多。他深吸一口气,把她当成了能听懂人话的小羊羔子,赔着笑脸:“别哭了,行吗?”
    谁知冉轻轻竟不肯理他,她背过身子躺下,肩膀仍是一抽一抽的在动。
    无声的哭泣比有声的哭泣更令人发愁。
    她这个样子,让殷华侬有些莫名其妙的觉得内疚,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对了,她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吃东西吧!应该是饿的。
    殷华侬走出营帐,没多久,端了一盘羊肉过来。军营里没准备什么吃的,除了大饼、大豆就是羊肉。等会儿该给她准备点零嘴才行,楚君说了,他这个女儿,嘴巴刁得很。
    “起来吃点东西吧!”殷华侬温柔的说。
    他对哭哭啼啼的女人没有耐心,但对刚出生的小羊羔却极有耐心。
    冉轻轻倒是坐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鼻子眼睛都哭得红彤彤的,却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
    这楚君怎么教的女儿?教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蠢货女儿。她不知道,寄人篱下的时候该小心谨慎一点吗?哪有人质像她这样的?
    殷华侬目露凶光,吓得冉轻轻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他。她肩膀仍是一抽一抽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雪白的皓腕上,刺得殷华侬脑袋更疼。
    简直疼得头都要炸了,她可比冰天雪地里出生的小羊羔难伺候多了!
    他长这么大,很少遇到束手无策的事。
    殷离疾和夏侯厝风流情史比较多,他们很懂女人的心思,但这两人最喜欢无中生有,这会儿去找他们求助,只会给他们制造更多八卦的机会。
    没办法,他只得跑出去请教鞝夷。
    鞝夷是新来的,他嘴巴很紧,应该不会乱说。而且,根据常珩调查来的消息,鞝夷的老婆就是个很难伺候的女人。所以,他应该身经百战,对付这种娇蛮任性的女人很有经验!
    果然,鞝夷非常有办法。
    殷华侬匆匆赶回营帐。
    “你先随便吃几口,我带你去参加北狼族的牧郎节。那儿有集市,集市上很多人卖各种小吃。”
    每年秋季,北狼族会举行十天牧狼节,北狼族的未婚男性会聚集在一起举行摔跤、骑马、射箭比赛,向姑娘们展示自己的骁勇雄姿,姑娘们则能趁此机会,挑选一位与自己相伴一生的良人。
    冉轻轻果然不哭了。
    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眸,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我是人质,我不能去......”
    她还记仇!
    殷华侬想起了鞝夷的叮嘱:“对付女人,还有最要紧的两点,请我王牢记!第一,万万不可跟女人讲道理,她们生气的时候完全不听道理。第二,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心里的答案其实是要!”
    得了,废话也不多说。
    殷华侬随便找了件大氅给她披上,也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就将她打横抱起,走出营帐。
    第11章 热闹
    齐军驻扎的营地正处在齐国、楚国和北狼族的交界处,从这里出发到最近的北狼族聚居之地,骑马最快也要四个时辰。
    可是,殷华侬的坐骑红宸是血统最高贵的汗血宝马,再加上他骑术精湛,两个时辰内也能赶到。
    平时就他一个人,随意驰骋,但现在马背上还有个身娇体弱的冉轻轻,马儿才刚跑了两步,她就嫌颠得慌,非要慢慢走才行。
    殷华侬皱眉,她这样慢悠悠的走,明天晚上都赶不上牧郎节!她一直哭哭啼啼的,吵得殷华侬耳朵疼,想将她扔在草原上自生自灭的念头。
    后来,他真把她扔下马了!
    耳边再也没有哭声,头也不疼了,殷华侬松了口气。
    舒缓了一阵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找回来。别把她当女人,就把她当成刚出生的小羊羔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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