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清换上一身干净西装,西装的面料款式看起来略显庄重,大概是张叔的衣服,不过两人身材相仿,费清穿起来也并没显得宽大或窄小,再说他天生的一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不会显得太难看。
随着浴室门打开的声响,厅中两姐妹的讲话声也消失不见,大概是担心被听到。
整栋别墅中只剩费清和张叔下楼的轻微脚步声。
很快,费清走到了两姐妹身前。
“洗个澡还要这么……”陈霜儿微蹙秀眉,往脚步声来源的方向看去,但她目光刚至便愣住了,半天没认出来站在自己身前这个青年是谁。
坐在陈霜儿身边的陈凝儿纤手掩着微张的小口,和姐姐一起呆呆望着那个方向。
“你……你是谁啊?”陈凝儿怔了半晌,总算找到一句话可说。
没了破布一般的旧夹克,没了满头满脸的脏污黏腻,没了脏成一团一团的大胡子和乱发。
毫无皱褶的西裤,剪裁得体的西装,里面一件领口笔挺的白衬衣领口开两粒扣子,为西装营造出的庄重气质加了几分不羁。
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巴,微薄的双唇,鼻梁挺直中正,眉清目秀。没有了原本邋遢长发的遮掩,青年的五官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只不过那双眼睛……除了冷峻的目光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情绪了,似乎他的所有情绪早就伴随着一些事情死去了一般。同时大概是长期缺乏营养的关系,他的肤色有些苍白,面孔也略显瘦削。
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算不上绝世美男子,他也绝对配得上“英俊”二字,不说别的,碾压一些电视上的小鲜肉绰绰有余。
直到看到这双眼睛,两姐妹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是谁。
“你……你是费清……?”陈凝儿的反应比姐姐稍快半分,她毕竟在那条小巷里就一直在关注费清。
费清张开了一直略显绷紧的唇角,点了点头。
陈霜儿移开目光收敛神色,朝张叔点了点头:“张叔,你先下去吧。”
张叔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一眼费清,点头离开。
“坐。”陈霜儿朝一旁的沙发稍稍一抬雪白的下巴。
“你……你多大?”陈霜儿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二十多。”费清坐下,目光望着对方:“把我请到这里来,不单是为了让我换身衣服吧?”
“这取决于你。”陈霜儿并没正面回答费清的问题:“如果你想就这么离开,在这栋别墅里大概也没人能拦得住你。”
“所以你不打算给我证明了吗。”费清面色不变,仍旧一副扑克脸。
陈凝儿看到姐姐再次在这个青年面前吃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霜儿脸上挂不住,瞪了妹妹一眼。陈凝儿虽然不敢再笑,但美眸之间仍藏着难掩的笑意。
“那个医院我想你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吧,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这里,也不用再过风餐露宿的生活。”陈霜儿心里虽然早就咬牙切齿,但并未把这些情绪摆在脸上:“当然,想离开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费清把目光从那张千娇百媚的俏脸上移开,移到陈霜儿身后的窗口。
他摇了摇头:“抱歉。”
“宁愿挨饿受冻?”陈霜儿愣了愣,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干脆。
费清低头看自己的掌心,点头:“宁愿挨饿受冻。”
“大哥哥,你再考虑一下吧,我们不会欺负你的……”陈凝儿微微蹙眉,她也没想到费清会拒绝,按理说这是一道没人会选其他选项的选择题,但这个青年偏偏就选择了另一项。
陈凝儿毕竟年龄小,社会阅历也不多,心思单纯,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费清担心被上司欺凌。
“再见,谢谢。”费清摇摇头,双手按上双膝。
就在他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厅一角的木质楼梯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下楼声,步伐既重且快。
厅中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不过三五秒的功夫,只见张叔小跑着过来,手上拿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看起来正在通话中。
“张叔,什么事情这么急……?”
陈霜儿蹙眉,这个老管家一向温厚稳健,很少见他这么着急地上下楼。
她心里忽然泛起几分不详预感,难道出了什么事?
先是从来没吃过亏的贴身保镖被流浪汉打进医院,又是常年不紧不慢的老管家慌慌张张。
今天的怪事怎么这么多?
费清见到陈霜儿的眼神和张叔的举动,心念微微一转,按在双膝上的手掌缓缓又收了回来。
“小姐,你得接一下电话。”张叔的脸色难看至极,其中参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他发现费清还在这里坐着,方才把情绪强行压下些许。
这里毕竟还有外人,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他还是清楚的。
陈霜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点点头,接过那部手机,面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轻轻撩开秀发,把手机听筒贴上侧脸。
“喂?我是陈霜儿。”
没听多久。
“你说什么?!”
陈霜儿这四个字的音调整整提高了八个度,她甚至一下从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纤手上原本握着的茶杯也掉在地上,乒乓一声摔成了四散纷飞的碎片。
费清一双眼睛静静望着那个站在原地微微发颤的女孩,一言不发。
“姐……怎么了?”陈凝儿显然被自己的姐姐吓到了,她伸手轻轻拉了拉陈霜儿的衣袖,眸间满是担忧。
陈霜儿红唇微颤,纤手缓缓握成了拳。强压着颤抖的语气朝电话那边回话。
“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她慢慢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颤动,连点了两三次屏幕才挂断了电话。
“怎么……”
陈凝儿还没问完第二遍,陈霜儿伸手示意她先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