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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她就明白了,有人用刀刃拨开了凤阳宫门的门栓,当她听到大门被打开,一群人吵嚷着进来的时候,安阳微微抬起头来叹了口气。
    屋内的人明显也发现他们已经进来了,惊慌失措地看向安阳。
    安阳看着他们说道:“莫要慌张,大家齐心协力,顶住门,坚持到守军来便好了。”她不过是安慰他们,她自己也不知道宫中守军到底怎么样了,也说不定被全歼了,但无论如何总不能打开大门放他们进来,好歹要抵挡一阵子。
    安阳说完转身进了卧室,从盒子里拿出一把匕首,这是她嚷嚷着要练武的时候穆泽命人特地为她打造的,虽然她的武功实在平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把匕首却是请天下最好的造剑师傅打造的,确实是削铁如泥,若不是落在自己手里,定能让使它的人如虎添翼,只是可惜落在了自己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
    安阳看着匕首叹了口气,她并未打算拿这把匕首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不过是想在大门打开后便用这个自我了断。
    她能想象到,若是自己被这些叛军抓住会遭遇什么,她向来惜命,却也要尊严。
    外面至少有七八个人,他们已经来到了门口,正在用力推门,屋内大概有二三十个人,除去宫女便是太监,若不是有屏风,桌子椅子作挡护,他们这些人在外面这几个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多亏了之前做的准备,才能勉强抵挡一阵子。
    安阳手中紧紧握着匕首,眼睛死死地盯着门,打算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就用这把刀自我了断。
    明玉本来陪在她身边,现在也被她赶去门口一起帮着顶住门。
    她看向安阳,看到了她手中的匕首,明玉惊呼:“公主?”
    安阳对她笑了笑:“别担心。”
    “公主。”明玉叫她,紧紧地盯着她手中的刀:‘不要做傻事。’
    安阳笑着安抚她:“放心吧,我可惜命了。”只是她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旦有了缝隙,便支撑不了多久了,安阳认命了。
    她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里面的是谁?打开门,饶你们一条生路。’
    明玉看向安阳,安阳冲她轻轻摇头,不说话。
    外面的人一边用力推门一边劝他们:‘将门打开,保证不为难你们。’
    明玉有些犹疑地看着安阳。
    安阳还是摇头。
    缝隙越来越大了,门口的众人已经用了全部力气,还是无能为力地看着门的缝隙越来越大,安阳看得到他们脸上的恐惧。
    她手中握着匕首慢慢走了过去,明玉看到她的动作连忙冲她摇头。
    安阳继续往前走,就要走到门口。
    明玉急了:‘公主,快回去。’她用口型对安阳说着:“藏起来。”
    安阳看着她笑了笑,就这么大的地方,她能藏到哪里去呢。
    她走到门口,问外面的人:‘外面是何人?’
    他们终于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众人哄笑了一声:‘里面的又是谁?’
    “我乃安阳公主,定远侯独女。便是要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让我知道自己是做了谁的刀下亡魂。”安阳慢慢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安阳出声,他们放松了警惕,推门的力量骤然弱了一些,里面的众人趁势连忙将大门又一次关死。
    “我们是祁王手下,还不快开门?”外面的人说着又开始用力推门。
    安阳皱眉,竟然是祁王,十几年前,那场皇位争夺战中,祁王失败,穆泽仁慈,留他一条性命,但是也将他全家贬去了西南荒蛮之地,无诏不许入京,十几年来相安无事,今**宫的竟然是他。
    安阳自然不可能开门,她与祁王可没有什么交情,就算有交情,现在外面站着的不过是普通士兵,谁也不知道门打开之后他们会做什么。
    没有再听到安阳的回答,外面推门的力量更大了,里面的人几乎已经顶不住了,刚关上的缝隙如今随着外面的人用力又一次打开,而且缝隙越来越大,几乎就要顶不住了。
    安阳死死地盯着门,手中紧握着匕首。
    “砰”地一声,屏风倒在了地上,桌子椅子也一并倒了,里面的人有的被压在了桌子下面,有的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就往里面乱跑,如今也顾不得内室是不许进的了,性命攸关,谁还会在乎这些,最后除了那些被桌子椅子压住没来得及往里面跑的,就剩下安阳自己在门口站着了。
    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进来,顺脚就踢了踢被压在桌子下的人,领头的人拔出了手中的剑走向安阳,另外几个已经进了内室,安阳听到身后的尖叫,惨叫,不绝于耳,她悄悄攥紧了匕首。
    领头的人走到她面前,看了看她问:‘你是安阳公主?’
    安阳看着他不说话。
    那人笑了笑,从桌子下面随手拉出一个人来,指着安阳问他:“这是你们公主吗?”
    那人惊慌失措地点头。
    “看仔细了,可别看错了。”他拉着他的胳膊问。
    被拎着的人连忙点头:“就是她。”
    安阳笑了笑:“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他随手将拎着的人扔在了地上,走近安阳看着说道:“安阳公主。”“砰”的一声,安阳手中的匕首被他打落在地上,她捧着自己被打痛的手,她都还没举起来就被他发现了,安阳的手被震得一阵发痛。
    他弯腰捡起了安阳的匕首看了看笑道:‘真是把好刀,放在你手里真是可惜了。’说着将刀收在了自己腰间。
    “我要见祁王。”安阳努力平静地说道。
    “要见祁王?”那人笑了。“祁王是你能见就能见的吗?”
    “当年我父亲救过祁王的性命,你们若是对我怎么样,只怕祁王那里不好交代。”安阳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害怕,假装镇定地看着他。
    父亲确实曾经救过祁王,当年祁王在与当今皇上的争斗中败下阵来,穆泽即便心软,也知道斩草必除根的道理,所以是动了杀心的,是父亲替他求的情,这些事是她在查找当年父兄失踪的真相的过程中知道的,不知道十几年过去了,祁王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就算记得,是否肯认账,只是她现在必须得试一试。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尖叫,安阳说道:‘让他们放过我宫中的人。’
    那人看着安阳笑了,先别说她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定远侯都死了多少年了,她一个被圈养在皇宫中的定远侯孤女,祁王是不是肯认这个账都不一定,就算还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也不过是保住她而已,还能为了她宫中的下人惩罚更替他打了胜仗的士兵不成?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小丫头,实在太天真。
    “若是不放呢?”他看着安阳有些不屑地笑。
    “那我见了祁王可不一定会说些什么。”安阳硬着头皮威胁他。
    这次他是真的笑了,看着安阳就像看着傻子一样:‘公主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见到祁王吧。’那人说着就要伸手拉安阳。
    安阳起床的时候只穿了里面的衣服,外面披了一个披风,他这样伸手一扯,披风直接落在了地上,身上只剩下里衣,安阳觉得十分羞愤,却也不敢再惹恼他:“你若是带我去见祁王,我定会记住你今日的恩情,在祁王面前一定为你说好话,待我回了定远侯府,另有千金奉上。”不能威胁,安阳只能改成劝诱。
    他嘲讽地笑着看着安阳:‘怎么,现在不说为你宫中的这些人求情了?’
    安阳努力平静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他们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实在不值得你们动手。”
    那人冷哼一声,却还是没有再为难安阳,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她的身份特殊,并非真正的公主,更是定远侯府孤女,若真是公主,杀了便也杀了,倒是定远侯独女的身份让他有些忌惮,不敢直接动手。
    安阳现在自身难保,更救不了身后那些下人,听着他们的尖叫,安阳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她听到了明玉和彩碧的声音,她们哭着喊她,喊她来救她们,安阳张了几次口还是没有出声,她对不起她们,但现在她真的没有余力去救她们。
    安阳被留在外面听着他们在里面为非作歹,她不想听,却也不敢逃,她更不知道出了这个凤阳宫外面会面临什么。
    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尖叫声却还是无孔不入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在她的身边环绕着经久不去,她紧紧闭着双眼,紧紧地捂住耳朵,却好像无济于事,各种声音一股脑地塞进她的耳朵里。
    “安阳,安阳。”有人在她身后蹲下来,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在耳边轻轻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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