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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老太太的话,苏若真的乖乖地坐在那里再也不说话了。
    只是即便不说话的时候,也三五不时地传来他的咳嗽声,听着实在揪心。
    外面的风更像是刮起来不会停了一样,一盏茶之后,呼啸的风声不仅没有半点减弱,反倒有几分增强的意思。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老太太做主发话:“赵妈妈,你去叫她们将西边的厢房收拾出来,让二郎今天就歇在这里吧。安阳就跟我睡,至于大郎,”
    “我今晚还得回军营去呢,祖母就不必为我安排了。”没等老太太说完,苏起便站了起来说到:‘这会儿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大风,你怎么走啊?”老太太有些担心:‘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在家里住一晚也没什么要紧,而且你母亲也许多日子没见你了,你回来一趟也不去看看她?’
    “我去看看母亲就回去了,军营还有事要处理呢,今日是为了给安阳妹妹送东西才特地跑回来的,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了。”苏起说着便已经披上了披风打算出门了。
    听他这样说,安阳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竟然真的是为了给自己送那把刀子特地跑回来的。
    “你们有正事要忙,我也就不拦着你了,快去看看你母亲吧。”老太太看他已经穿戴好了只好说到。
    门刚打开,又是一阵风声,安阳明显听到苏若的咳嗽又加重了些,想到他要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真是不能不为他担心。
    “此去路途遥远,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那黄忱若是寻到最好,若是你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咱们也不强求,天下有这么多名医呢,我们再帮你找着。”苏起走后,老太太看着苏若劝导,生怕他因为又一次错过黄忱而灰心丧气。
    “是。祖母的话孙儿记住了。”
    “唉,若是现在外头没有那么多事,便叫大郎陪你去了。”老太太是左思右想都不能彻底放心。
    “大哥有要事要忙,又已经派了人跟着我了,祖母放心吧。”苏若安抚着老太太,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但是这趟洛阳之行他非去不可,安阳所说的情况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若是一直待在京城中,不过是等死而已,他总要搏上一搏,看命运是否真的对自己残忍至此,若是自己真的命该休矣,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拖着这副身子他活了快二十年了,他羡慕大哥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但是他连骑马是什么感受都不知道,与他为伴的除了书还是书,方寸之间便是他的天地,再远一些便是饮雪亭,连靖国公府的大门他都很少出去,他总要与命运挣上一挣。
    “你平日里虽然不大爱说话,却也是极有主意的,你自己决定了的事,祖母就是担心也是改变不了的。”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到:‘既然这样,祖母也不拦你,只记得一点,其他不管,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好了,明日还要赶路,便早些去休息吧。’最终老太太摆了摆手,催他赶快去休息。
    苏若站了起来:“孙儿告退。”又对着坐在旁边的安阳微微低了低头,轻轻叫了一声:‘安阳妹妹。’
    “表哥保重。”想了想安阳说到。
    苏若只点了点头便出去了,安阳也不敢再让他说话了。
    待他走后老太太才长叹一口气,这孩子确实是遭罪了。
    安阳走过去搂住老太太的胳膊安慰:“外祖母莫要担心了,表哥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老太太拉住安阳的手轻轻拍了拍,不知是安慰安阳还是安慰自己。“二郎确实十分不容易。”
    安阳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想来这次表哥定能找到黄忱。’安阳心中也这样盼着。
    来归堂中,苏夫人在见到儿子之后连忙迎了上去,亲自帮他摘下披风,看到儿子回来高兴,又忍不住埋怨:‘这么大的风,怎么还回来了呢?’
    “我来给安阳送件东西。”苏起还以为他与安阳的婚事是全家上下都同意的,所以也并未想过在母亲面前遮掩。
    听到他的话,苏夫人心中的的激动一下子去了大半,好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将手中的披风递给身后的王妈妈,她的语气瞬间冷淡下来:‘来给她送什么东西啊?’你看吧,她说的一点都不错,这安阳就是个祸害,不仅哄得老太太是唯她是从,就是自己的儿子也被她勾去了魂儿一般地巴巴地来给她送东西。
    “之前她一把刀子被别人拿去了,我替她寻了回来,今日正好得点空闲,便给她送来了。”苏起依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母亲语气中的不快,直接说到。
    “刀子?”苏夫人震惊的同时越发不喜安阳,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哪有舞刀弄枪的,这刀子丢了,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叫自己儿子给她寻回来,寻回来就算了,还特地给她送回来,自己儿子这不是被当成小厮使唤了吗?
    虽然这并不是安阳要求的,但是在苏夫人心中这一切自然都是怪安阳的。
    “那是一把名刀,铸剑名师唐昊所铸,确实是不可多见的好刀。”听出母亲语气中的震惊,苏起有些感慨地解释,想以此表明这把刀对安阳来说很贵重,所以自己才特地送回来的。
    “就算是再好的刀,也不适合她一个闺阁女子带在身边。”苏夫人对此十分不满。
    “带着防身也是好的。”苏起一边喝着茶一边随意地说到,他觉得安阳那把刀虽然锋利了一些,但大概也是拿来当摆设的,并没有担心过她会用这把刀做什么,所以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你瞧瞧,她儿子可不是被那安阳勾走了魂儿吗?全都是为她说话的,苏夫人真是越想越气:“我看你以后还是少跟她来往为好。”人一旦气极了就会说出一些不经思考的话来。
    听到她的话王妈妈就暗叫不好,她不喜欢安阳,现在也不能明着表现出来啊,不仅不能在老太太面前漏出来,就是在大郎面前也不能说啊,这大郎如今是明摆着的还将安阳当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呢,她这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定是会闹出来麻烦的。只是她再无奈,话也已经说出来了。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正在喝茶的苏起在听到母亲的话后将茶杯扔在桌子上一下站了起来。
    “母亲是觉得安阳与你并不相配,你们年纪都大了,以后还是避嫌的好,这既是为你好,也是为安阳好。”看到苏起站起来的瞬间,苏夫人也知道自己是一时气极说错了话,但是话已出口,也不可能收回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正好也借这个机会跟他说明白,也省的自己儿子越陷越深,反倒是真的耽误了。
    只是她显然太一厢情愿了,一直以来,苏起都以为安阳是要嫁给自己的,直到不久前先皇忽然下旨要将她嫁去肃亲王府,那是第一次苏起觉得可能安阳也有别的选择,她嫁给自己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么确定,但是后来祁王兵变了,先皇被杀,安阳的婚事自然也作废了,她又一次是自己的了,对于这一点,苏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确定,就算那天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她拒绝了这门婚事,但她有自己的苦衷,他可以理解,也可以等,他知道安阳一定会是自己的。
    “我与安阳的婚事是祖母一早就定下来的,母亲以后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苏起看着她郑重地说到。
    “那不算是定下,只是你们还小的时候,你祖母觉得你们年纪相仿,所以有了这个想法,如今你们也都大了,又没有真的订过亲,自然可以自由婚配。”苏夫人看着好像有些生气了的苏起轻声劝着。
    “母亲不要再说了,这门婚事我心里是认定了的。”苏起态度十分坚决:‘军营中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也不等苏夫人反应,苏起便拿上披风,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连披风都不肯穿好再走的苏起,苏夫人气得将手边的茶盏一下摔到地上:‘这安阳果然是个祸害!’给靖国公府带来麻烦不说,还蛊惑了自己儿子与自己反目。
    “夫人先别生气。”王妈妈有些犹豫地开口,如今她正在气头上,只怕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但是若是不劝,由着她这么作下去,动静闹大了,叫老太太那边知道了,又是一场麻烦事。
    “不生气,不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苏夫人气得大喊,来来回回地多踱步,看着被苏起关上的房门,狠狠地甩袖坐下,真是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
    “这门婚事从小就在大郎耳朵边说,这么多年了,大郎只怕是认定了这门婚事的,夫人不喜欢安阳,这件事也须得从长计议,您这样贸然提出来,大郎一时也难以接受。”王妈妈小心地劝着:‘不过夫人毕竟是大郎的亲生母亲,再怎么着,在大郎心中,她还能越过您去?夫人别着急,给大郎些时间,他肯定会理解您的。’王妈妈自己劝的话,自己都不是十分相信,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得劝啊,毕竟自己是陪嫁来的,是夫人身边最体己的人了,若是她再不劝着些,说点宽慰她的话,不知道夫人会走到哪一步呢。
    “说的也是,她就算再狐媚,在起儿心中,还能比得过我去?”这么想着苏夫人心中才稍微宽慰,对苏起方才的顶撞行为才不至于那么生气了。
    “夫人这样想就对了,这府里头除了老太太就是您了,又是大郎的亲生母亲,那安阳不过一个外人,夫人犯不上为了她与自己的孩子置气。”王妈妈看她还算听得进去劝继续说到。
    “是了,那老太太就算再疼她又怎么样,我到底是起儿的母亲,到时候我不答应,他们还能硬逼着我点头不成?”苏夫人这么想着气就顺多了,毕竟一想到要把安阳嫁给自己的儿子,她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夫人这样想就是了,那大郎是您亲自抚养的孩子,母子间哪有隔夜仇,待之后大郎回来了,又跟夫人如往常一般了。”王妈妈笑着宽慰已经不怎么生气了的苏夫人,生怕她一时又想岔了发起火来。
    虽然想想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安阳那个祸害与自己置气,还是有些生气,但是王妈妈说的对,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母子连心,谁也拆不开的,今日生了气,明日再见,那也还是自己的儿子,想明白了这一点,苏夫人心中那点怨气终于消了,想着下次起儿回来了,自己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不能像今日这般口不择言了。
    不过她对苏起是不生气了,在安阳头上是又记了一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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