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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曹钰曹大帅的儿子,在这里我想杀谁就杀谁。我拽开了枪套摸上了枪把,接着就听见家里一阵乱一阵喊,所有人互相招呼着,面色惶惶,都开始往大门方向奔去。
    我说这又怎么了?
    这个生面孔的男人看着我说:你爸爸去赴宴的途中遇到了刺客,你还不去看看吗?
    我一恍惚,脱口就问:我爸死了吗?他死了我就是大帅了。
    那男人又叹了口气,掉头就走。
    事后我才知道,这个人就是我爸爸刚收的新副官,他叫张文笙。
    五、
    家里的卫兵、仆从,全聚在大门口,一片静默。
    我分开人群走进去,正当中赫然一副担架。
    人是用担架抬回来的,盖着块布。本来可能是白布,已经被血浸透了,黑夜里看,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暗色。空气里尽飘着腥气。
    想想我爸早上还用烟杆子打我呢,现在就这么躺着了,大概这就是戏文里说的,人生无常啊。
    我抽了口长气,嗷地一声,赶一步就往前滑。
    本来打算是直接扑跪上去的,屁股上挨了一脚,把我这个特别悲壮的动作,给截停了。
    我趔趄了一下,被两边的兵扯住。
    我爸的声音,就在我脑后响了:幸亏老子回得快,不然你个孽障,怕是要认别人做爹!
    我的爸爸,曹钰曹大帅,今次当然是没有死啦。
    刺客还是真有的,据说可能是乱党。
    反正这种解释不通的谋杀事体,从光绪爷的时候,到宣统废帝,到如今民国立起来两三年,都是国际惯例,只要通通推到“乱党”两个字上面,就没有问题了。
    疑似乱党劫道儿,行刺杀死了我爸的副官,导致他老人家险险坠马。
    我爸练过,不过年纪嘛在那儿了,真摔一下也是要不得。那个生面孔的男人,张文笙,就在马惊人落这个节骨眼上,从不晓得哪一个的拐角旮旯里飞身而出。
    就是这个人救了我爸。
    老头子当场就指他做了副官。
    也没有问我的意见。虽然一般来说他都不会问我的意见。
    他把张文笙叫过来,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又拎过来,风趣和善,介绍我俩对面。
    ——这是张副官,身手了得。
    ——这是犬子,没有身手。
    张文笙瞅着我,眉头就一直要皱不皱的。
    他有双英雄目,没生出英雄眉。他的眉毛淡,听先生说,长成这样的人命薄。
    他命不命薄我不知道,我头一眼就看得出他不喜欢我。
    他似乎是,十分不满意我。
    我说:哦,张——副官。
    我补充说:上个月到这个月,从九里山到徐州城,我爸已经死了三个副官,换了三个副官。您好,您是张副官。
    张副官道:您——就是曹少帅。
    然后,这张副官接着我方才的话头又道:那是他们不行,现在,我是你爸爸的副官。
    嗯……我觉得这人不行。
    很不行。
    因为我非常不喜欢他。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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