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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未曾跻身入大乘,无从得知舒遥的可怕之处,难对他心存敬畏。
    副手抢在舒遥未说话前不屑开口道:“尊者何必和他一个将死之人多言?”
    舒遥适才刚刚止住的笑声又响,他笑起来,懒得给副手一个眼神,只戏谑看着王震:“不如把回宫议事改成让我洗干净脖子等死?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骗的吗?”
    魔道之中对贪狼使容貌的盛赞非为虚言。
    王震脑海里第一个掠过的念头竟是无关紧要的这一点。
    哪怕舒遥他行至末路穷途,乌发披散满身,暗红的斑斑血迹驳杂了华美红衣,苍白面色只怕能和昆夷山上冰雪一较高低——
    美人终归是美人。
    他一个转身,一个抬眼之间足以照亮昆夷冰雪,震人心弦。非但不见狼狈,凌厉高傲的美感似刀剑光影流泻而出。
    绝世的美人骄傲自己的容貌。
    绝世的剑客自负自己的剑道。
    舒遥既是绝世的剑客,也是绝世的美人。
    两相交叠之下,自然震撼无比。
    “这可实在是怪不得尊使。”舒遥先撕破脸皮,王震也不再继续装下去,叹道,“魔尊分明对贪狼使颇多赏识,青眼有加。贪狼使却犯上作乱,饶是尊使有心包庇,也很无奈啊。”
    事实上王震也想不明白舒遥为什么会背叛让雪天,乃至于一剑杀之。
    舒遥不像是七杀使,觊觎魔道至尊之久已久,百般布置,暗中谋划。
    更不像破军使,口无遮拦,专爱瞎操心瞎说话,须得防着哪天让雪天被他气到拔剑相向,清理门户,索性先下手为强是正道。
    贪狼使素来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人,既不倾心权势美人,也没成堆追随的弟子门生,门下香火稀薄到让人情不自禁为他捏一把冷汗,担忧他死后甚至没人帮他立个牌位。
    未尝不是如此,才让舒遥成为让雪天手中最骄傲得意,最称心应手的一把刀。
    王震过了一遍旧事,意识到舒遥以前再厉害,现在不过是个穷途末路的可怜人,不足为惧。
    于是王震的胆气足了起来,问出疑惑:“怎么难道贪狼使不明白持刀人一旦死了,他手里的那把刀也落不到好结局的下场吗?”
    王震不信贪狼使会蠢到这个地步。
    真能蠢到这个地步,舒遥在魔道之中活不到今日。
    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
    舒遥杀让雪天,必定是有让雪天一定要死的理由。
    比如说让雪天手中有证道飞升的好方法,有藏有能让他们这个境界的人为之心动的灵宝秘籍的秘境。
    想到此处,王震的眼神炽热贪婪起来,搓了搓手笑道:“贪狼使想求一条生路,我自然是理解的。我对贪狼使为何要杀魔尊很是好奇,倘若贪狼使能解释一二,说不得我会愿意放贪狼使一码。”
    “贪狼使如有什么未尽的遗憾,我也可勉力帮忙为之一二。”
    这种眼神舒遥在魔道见过太多。
    他杀让雪天当然是有他的理由。
    但绝不是像王震所想那样。
    什么薛定谔的珍宝秘籍,根本是不存在的。
    舒遥嗤笑了一下,冷声道:“想杀就杀,哪儿来的那么多理由?”
    “比如说现在我想杀你就杀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理由,还要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贪狼使好大的气魄!”副使礼貌性抬起手鼓了鼓掌,面带微笑,口带嘲讽,“也不打算瞧一瞧自己这副模样,还像是能翻出浪花来的样子吗?”
    副使说得不错。
    舒遥漆黑长发如被剪子搅乱的墨锦,密密纠缠不分,红衣因数场生死厮杀溅满的血迹黯淡去衣上金线织出的绚丽花纹,衣摆散乱,袖角破碎。
    他肌肤本白,此刻褪却所有血色,在暗红乌黑浓墨重彩的颜色映衬下,清透得令人生出一戳就破的既视感。
    配合上陷入雪地三寸,方能勉力支撑着脊背挺直如劲竹的寒声寂影,愈发显得孱弱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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