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骊渊怔了怔,不由自主地一颔首,老汉笑容满面,看着更是和眉善目,风骊渊觉得十分亲切,又听老汉自顾自地说道:“人家都说玄晏馆的刘圣手来历非常,却不知道非常在哪里。”
“原来大娘姓刘啊。”风骊渊这样想着,面上稍稍露出一点失望之色,察觉老汉有意卖弄,赶忙又换回一脸洗耳恭听的神色,那老汉一扬眉道:“这非常二字,就写在这牌匾上。”
知道老汉已经点拨到了尽处,风骊渊仍然一头雾水,茫然了半晌,悻悻地道:“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明说。”
老汉叹了口气,一脸唏嘘地摇了摇头,“才过了多少年,你们这些后生,竟连皇甫玄晏的名讳都不晓得了么?”
“皇甫玄晏?”风骊渊很快想起薛彦说过的话来,“莫不是那位累征不就的皇甫士安?”
“哼,没看出来,你这白面儿的后生竟然有点见识。”老汉咋舌了片刻,转念又道:“要说这家医馆真的是皇甫士安的后人开的,倒也不算糟蹋了钱。”
虽然从薛彦那里得知自己母亲的家世名姓,风骊渊从未希求何时何地能够相遇,毕竟,如果母亲皇甫忻真的看重自己,想必当初就不会将自己和父亲一同赶出家门,经老汉这么一说,风骊渊却也没再往下细想。
不知不觉间,天光已然大亮,身后排队的人了多了不少,医馆的木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小厮们很快里进外出地忙碌,里里外外都十分热闹,妇人忙着看诊,风骊渊不好去打扰,只能自己去寻盘点杂事的主管。
大抵是见惯了像他这样没钱就诊,无意之间被妇人搭救了的,主管轻车熟路,很快为风骊渊安排好了打杂的去处,一整个白日砍柴添火,转马灯似的过了,竟然不曾有跟妇人打个照面的空当。
到了第三日傍晚,风骊渊终于忍耐不住,赶在医馆歇业前拦住了妇人,“大娘,我有一件事……非问不可。”
妇人见他神色严峻,也不着急问出究竟是何事,先将他引到医馆后院西南方的一个角落,这才展眉道:“说罢。”
妇人虽然冷漠,但连日以来对病人无微不至的关照,风骊渊处处看在眼中,犹豫了片刻,风骊渊竟然哽咽起来。
妇人见他迟迟不开口,神情之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耐烦,风骊渊不好再耽搁,十分艰难地道:“敢问……您……可是我娘?”
妇人听完这话,先是一声冷笑,而后才道:“前番你屡屡冒犯,我没有计较便罢了,如今这又是作何?”
风骊渊镇静下来,一字一句地沉声道:“我第一回来,您便质问我从何处得知您的姓氏,这家医馆……恰好又取的是玄晏先生的‘玄晏’二字……如今我才悟出,大娘对外人含混其辞,为数不多的人都以为您姓刘,其实不是,您应该……姓皇甫才对。”
言至此处,妇人始终面不改色,风骊渊不由得沉声道:“我姓风,名骊渊。”
说到“风”字时,妇人浑身上下倏地一震,脸上血色尽消。
风骊渊矮身跪倒,低着头道:“事到如今,倘若不是我娘,我实在想不出您有什么隐姓埋名的缘由,当然,您要是不想见我,我即刻便走,绝不会硬留下来碍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