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风骊渊察觉屋外有人,打更人也将将路过,恍惚已是亥时。
“……大娘,叨扰多时,我……”风骊渊欲言又止,皇甫忻却不看他,只冷然道:“不妨事。”
说不出是心惊还是心虚,风骊渊慌慌忙忙地走了,险些在门槛前跌了个踉跄,方才清醒些许。
本该是自己再亲近不过的人,却令风骊渊从未有过的心寒,不巧这日王三水竟也折道回府,一脸焦急地跑到他面前,“轩翥哥,黄掌柜说你今日一早出门就没回来,我还以为你走了。”
风骊渊摆摆手,两眼出神地道:“有阿珩的消息了么?”
王三水喉头一凝,很快恢复如常:“我回来正是要告诉轩翥哥,正音阁三日之后,要在建邺立一家分阁,地方在临照大街中段,离这儿不到一里路。”
风骊渊眸色一冷,“你打听到的只有这些?”
“我还没说完,据我安插在正音阁中的密探来报,三日后的揭牌仪式要办成一场武林盛会,由苟晞将军牵头,品评江湖名侠,按技排次,随后会挂出猎雁榜,兹事体大,薛珩他一定会到场。”
“他现在双腿行动不便,正音阁中的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又搅出这等泥水来。”风骊渊焦躁难耐,随即喃喃自语道:“不行,就这几日,去找薛前辈根本来不及,她就算真的是铁石心肠,我也得死缠烂打地泡化了。”
“轩翥哥,你适才说……什么前辈,什么铁石心肠?”
风骊渊连看也无暇看王三水一眼,失魂落魄地上了楼,王三水望着不屑回顾的背影,眼中的阴翳旋起一阵波澜。
翌日拂晓,玄晏馆的小厮一推门,看见门前跪着一个黑漆漆的人,一动不动,整个人不由得往后一缩,恰巧被整理药方的皇甫忻看见,冷声询问道:“什么人在外面?”
小厮连着喘了几大口粗气,索性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想看看跪在门前的人长相如何,无奈这人一直不抬头,过了许久仍然怔在原地,皇甫忻只好自行走来去看。
单看脑后凸起的枕骨,皇甫忻便断定是风骊渊,“你自己爱跪便跪,别挡着后面看诊的人。”
尽管难以启齿,风骊渊还是开了口:“是我食言在先,还请大娘宽宏,我来……有个不情之请。”
皇甫忻冷眼一瞥,默不作声地进了医馆。后面的人声渐渐嘈杂起来,风骊渊提起衣摆,跪走到一旁的屋檐下,就此又低着头一动不动,任凭进进出出的人指指点点。
到了正午的时候,屋檐下的阴凉尽数退了,日光毫无遮蔽地直射下来,一身黑衣的风骊渊只觉浑身发烫,即便如此,心头的严寒始终不曾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