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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确定季长澜在侯府里?”
    钟锐道:“确定,他这几日都未离开过侯府。”
    谢景稍稍放心。
    看来季长澜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好。
    毕竟他上次离开靖王府时才呕过血。
    虽说外面传的都是他因为老王妃的缘故才生了病,但谢景心里清楚他八成是为了乔玥。
    上次掳走乔玥时,他特地让胡卫顺手去季长澜书房拿了几封密信,不过是为了混淆视线营造乔玥凭空消失的假象,如今这个做法终于奏效了。
    他现在手里抓着裴婴,只要仔细审下去,等裴婴熬不住了迟早会开口,到时候季长澜暗里对沛国公一家做的事公之于众,他就如刀俎鱼肉般的任他宰割,可以说是毫无翻盘的机会。
    谢景垂下眸子,眼睫遮掩下的眼底透出几丝微不可查的愉悦,张了张口正要对钟锐说些什么,远处的侍卫忽然匆匆赶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谢景道:“王爷,不好了,裴婴从暗牢里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后天把前两天差的补上。昨天前天没更,这章还是发红包。
    大概下一章就能写到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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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如今正是祭奠老王妃的节骨眼上, 前来靖王府吊唁的大臣众多, 谢景不方便调动靖王府侍卫, 等匆匆赶到暗牢门前时, 大雨已经将地上的血水冲刷干净,除了倒在廊阶上的侍卫,巍峨耸立的暗牢门前再寻不到半点儿打斗的痕迹。
    安安静静, 就连一墙之隔外的侍卫都没听到任何声响。
    细雨被风吹得倾斜, 谢景素服衣摆上溅落几滴泥渍, 漆黑的眼眸在暮雨中异常暗沉:“裴婴还能动?”
    冷淡的语调传入耳侧,钟锐肩膀莫名一颤,忙将雨伞又往谢景身旁靠了靠:“昨个儿属下刚去牢里看过,当时他正昏迷着, 是动不了了……”
    “动不了的人还能逃出去?”谢景毫无感情的打断了钟锐的话。
    钟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低声说:“是属下没有仔细查看,如今看来, 或许是裴婴装的也说不定……”
    毕竟靖王府守卫森严, 几乎不可能有人闯到牢里救人。
    谢景微微眯起眼眸, 脑中不自觉想起了上次寿宴时, 靖王府那场悄无声息的大火。
    他袖摆下的手微微收紧, 冷声吩咐:“再派人去侯府查查,季长澜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是。”
    当衍书背着一身是血的裴婴回到侯府时,裴婴已经陷入昏迷。府里的郎中小厮忙了大半日,直到第二天傍晚裴婴才悠悠转醒。
    房间内的檀香气味儿浓郁,裴婴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来, 视线越过浅灰色的帷幔看向静靠在椅子上的男人,虚弱的语声略有些吃力:“属下……属下是半路被人迷晕劫下的,一开始并未发现自己在靖王府里,后来靖王派人假扮成侯爷的样子来牢里套属下的话,容貌虽然与侯爷一样,可那谈吐和气质差得太远了,被属下一眼就认了出来……”
    “其实属下原本可以借那次机会逃出来的,只是属下太沉不住气,还让衍书费心去寻,真是太没用了……”
    雨丝轻飘飘的吹进屋内,靠在床榻上的裴婴看不清季长澜的神情,佛珠的碰撞声响起时,只听到季长澜嗓音淡淡的问了句:“就没有什么别的消息?”
    还能有什么别的消息?
    裴婴微微一怔,身体上的伤痛让他思绪有些不清醒,过了半晌才试探性的回答道:“靖王探听的是与沛国公有关的消息,属下不曾泄露过……”
    顿了顿,他轻声问:“是不是侯府里出了什么事?”
    嗒——
    手中佛珠与扳指相碰,在寒风寂寂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沉闷。
    季长澜用手按了按额头,有些疲惫的阖上眸子。
    裴婴不知道任何关于乔玥的消息。
    也是,谢景做事向来谨慎,又怎么会将风声透露给裴婴呢。
    他当真是糊涂了。
    季长澜静静从椅子上起身,玄黑衣袍垂落在地,他长长的眼睫遮掩住眸色,语声平静的对裴婴说:“没什么事,你安心养伤。”
    “……是。”
    廊前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光束中能看到飘落的雨丝。
    守在门外的衍书见季长澜出来,压低了声音汇报道:“刚才靖王府的线人来探听侯爷您的情况,属下让李管家打发回去了……如今老王妃刚刚离世,靖王府忙的不可开交,侯爷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加派人手去寻小夫人?”
    加派人手?
    季长澜又何尝不想加派人手。
    如今谢景将侯府盯得正紧,倘若加派人手,谢景必定会有所察觉,乔玥在他手上,若是将他逼急了……
    季长澜闭上眼,暖光下的面色异常苍白,轻声说:“再等等。”
    谢景迟早会放松警惕。
    等到谢景按耐不住去找乔玥的时候,才是他最好的出手时机。
    他容不得任何差错。
    衍书道了声“是”,视线扫过季长澜淡漠的神情,总觉得他这次表现的有点过于冷静了。
    本来季长澜那天呕血他还十分担心,生怕季长澜又回到四年前绝望疯狂的状态,可如今除了面色比之前疲惫一点以外,其余倒瞧不出什么不寻常,甚至照旧在重华院住着。
    衍书欲言又止,暗暗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小夫人毕竟是在靖王那,侯爷……侯爷就一点儿也不着急么?”
    “急什么呢?”季长澜苍白病态的神情中有种与往常不同的温柔,低垂着眼睫轻轻说:“她若死了,我与她同去便是。”
    “……”
    *
    谢景处理完老王妃的后事已是一个月之后,虞安侯府迟迟没有动静,谢景将一切打点妥善后,终于抽空去了一趟乔玥所在的陵江驿。
    谢景这次出行并未带多少随从,赶到陵江驿时已是深夜,走进客栈时,毓秀刚好端着水盆出来,看到谢景时下了一跳,忙跪在地上行礼道:“奴婢、奴婢见过王爷……”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毓秀的嗓音隐隐有些发颤,低着头看也不敢看谢景。
    谢景深青衣袍在夜色下沾染着水露的凉意,视线扫过面前瑟瑟发抖的丫鬟,嗓音淡淡道:“起来罢。”
    毓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铜盆中的水溅落在地,发出“嗒嗒”几声轻响。
    谢景的视线落在铜盆上,借着窗外静谧的月色,他隐约能看到铜盆边缘生出的锈迹。
    确实如钟锐所说,她过的不怎么好。
    谢景拨弄了一下指间的扳指,漆黑的眼瞳看不出多少情绪,倒是一旁的钟瑞对毓秀问了一句:“乔……刘、刘姑娘歇下了?”
    毓秀小声道:“刘姑娘最近睡眠不好,刚刚才歇下。”
    钟锐点了点头道:“你退下罢。”
    毓秀松了一口气:“是。”
    想起毓秀说的乔玥睡眠不好的话,钟锐看向不远处紧闭的屋门,犹犹豫豫的问道:“王爷可还要进去?”
    谢景微微挑眉:“不然呢?”
    钟锐神色讪讪,只觉得从那次百玉春一事后,王爷行事就愈发不对劲了。
    靖王府家规甚严,王爷从来都不是什么举止轻浮之人,乔玥毕竟还是虞安侯的小夫人,就这么进去,实在太不合礼数了一些。
    可毕竟谢景这次来就是为了见乔玥的,他的吩咐钟锐也不敢违抗,上前两步正要敲响房门时,谢景忽然问了一句:“刚才那丫鬟就是信上说的毓秀。”
    钟锐道:“是,这些日子一直是她在照顾刘姑娘。”
    想起信件上所说的话,谢景嘴角勾起一抹及淡的笑,语声冰冷的吩咐:“将她绑起来罢。”
    “这……”钟锐实在猜不懂谢景的意思,愣愣的问了一句:“那、那可要处置了?”
    “不急。”
    谢景淡淡吐出两个字,缓步推开了面前屋门。
    桌案上的烛火已经吹灭,借着淡淡的月色,隐约能看见榻上熟睡的影子。
    她看上去比之前消瘦了不少,长而卷翘的睫毛覆在眼睑处,随着呼吸不时翕动两下,一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儿,睡的很不安稳。
    可那夜色中的五官依然与当年一模一样。
    他还从未见过熟睡的她。
    谢景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刚刚触上乔玥的面颊,乔玥的眼睫忽然颤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眸子。
    修长的身影遮住床前大半光线,乔玥怔了一瞬,才依稀辨认出站在面前的男人,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寸。
    晚间的风带来几丝凉意,谢景毫不在意的收回了手,起身点燃桌上的烛火,平静的嗓音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轻声问她:“我听毓秀说,你最近睡得不好?”
    乔玥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裹着被子又往床角靠了靠,一双杏眸里满是警惕。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疏离态度。
    谢景眯起眼眸,袖摆垂落时带起一阵细微的风,烛火晃动间,他漆黑的眼瞳也跟着一阵明暗,最终只是微勾起唇角嗓音淡淡的问了一句:“还在想季长澜?”
    乔玥道:“他是我夫君,我当然会想他。”
    “夫君?”谢景低笑出声,走到乔玥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半晌,忽然俯身抬起她的下巴,神色认真道:“你喜欢他。”
    用的是肯定的句式。
    而乔玥回答的也是肯定的答案。
    “很好。”
    谢景轻轻吐出两个字,面上虽看不到多少恼意,可一双眼瞳却在烛光下暗的发沉,一字一顿的说:“之前许嬷嬷给我传回去的信上说,毓秀暗中告诉你季长澜的消息,我当时还不信,觉得毓秀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如今看来,倒有几分情有可原……你们这些日子相处的很不错吧?”
    乔玥心脏瞬间缩紧了,察觉到危险的她忙道:“是我强迫她去问的,不关毓秀的事……”
    “不关毓秀的事。”谢景点了点头,语声淡淡的问:“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乔玥睫毛微微发颤,轻咬着唇瓣道:“是。”
    感受到乔玥不安的颤动,谢景安抚似的拍了拍乔玥的面颊,有些遗憾的轻轻笑道:“可是我舍不得伤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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