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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早前骑射大会时建立的革命友谊,范好胜待他的态度倒是比京中旁人都亲近得多。就连要给白苏墨腹中的孩子提前定的出生礼这样的大事,都是邀他一道前去参考的。再如何,他都是孩子的表舅舅,听听他的意见自然是可取的。
    但当巧不巧,挑选出生礼的时候,偏偏遇上了将军夫人。
    苏晋元浑身上下都造作了一番,只为在将军夫人跟前留个好印象。
    而将军夫人也不负期望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好几遍。
    末了,邀他来将军府小坐。
    苏晋元想应,结果被范好胜一脚狠狠踩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而将军夫人瞧着却是越看越欢喜。
    ……
    整个七月,京中都在传大军旗开得胜,即将凯旋的消息。
    更听闻同巴尔新任的可汗签署了和.平.协.议,在位期间,怕是轻易不会再有战争。
    国中百姓沸腾。
    巴尔常年南下骚扰,便是国力强盛如苍月,其实国中百姓也怨声载道。
    打仗便有牺牲,牺牲的都是家中的亲人。
    不打仗,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听闻此番先行回京的是国公爷的学生,沐敬亭。此番两国之间的平和协议也是沐敬亭与巴尔国中签署的。国公爷未同大军一道凯旋,还留在边关驻军处善后。
    ……
    七月二十,大军凯旋。
    太子亲至城门口迎接。
    古来便有大军凯旋,皇族亲自迎接之举,但帝王亲至的少,多是太子代劳。
    大军自北门入,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众人。
    方将军骑马走在最前,而后是顾阅,褚逢程和严莫等人。
    京中百姓夹道欢迎,热闹无比。
    夏秋末远远在人群中看到了顾阅身边的许金祥。
    京中近日都传遍了,此番将巴尔悍将霍宁射下马的不是别人,竟是许相的儿子,许金祥。那个早前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恶多端”,“欺凌百姓”的纨绔子弟。
    京中一时议论纷纷,茶前饭后说得最多的便是这位大名鼎鼎的许相儿子。
    有说许相这叫大行不顾细谨,平日里看似对家中子弟不加管束,实则真到了关键时候,这种撒手教育的方式还是出众了;有说还是国公爷有手段,许相怎么教这个儿子都无辄,结果送到国公爷跟前,这就脱胎换骨了;还有说是国家大义面前,还是有浪子回头气势的。
    总归,许金祥人还未回京,京中都已传得沸沸扬扬。
    夏秋末看他骑马从城门处进入,意气风发跟在方将军身后,目送他背影远去至街角尽头,正欲离开,却见前方酒肆二楼,许金祥的狐朋狗友二人组梁彬和付简书在一面挥手,一面吹着口哨。而许金祥果真抬眸看向他们二人,七八月的夏日酷暑难当,阳光照在他身上,却神采奕奕。
    夏秋末默默转身。
    许金祥四处张望着,但满眼的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哪里看得到夏秋末踪迹。
    许金祥心中有些不满嘀咕:“这人也颓小气了些,今日怎么说都是个大日子,也不来京中迎接我。”
    就不知道他最想看到的人是她吗?
    许金祥咽了口口水,神色有些恹恹。
    可随后,目光瞥至不远处,映入眼帘的不是父亲母亲和许雅是谁?
    许金祥微怔。
    许相一脸想笑又忍住不笑的严肃脸,许相夫人则是满眼喜色,就连许雅都在同他挥手。
    许金祥咧嘴笑起来。
    许相还是没绷住,皮笑肉不笑了一番,而后佯装握拳低头,避开了。
    许金祥想起,许久没有见到父亲这种虚伪却发自内心的笑意。
    貌似前一次,还是小时候褚将军带褚逢程入京的时候,他将褚逢程给揍了。
    父亲一面给褚将军道歉,一面这样皮笑肉不笑,事后却笑出声来。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许金祥嘴角勾起。
    顾阅处并无期许。
    他最想见的人,许是已经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二哥!”顾淼儿的声音穿破了周遭的喧闹。
    还是吓了顾阅一跳。
    顾阅哭笑不得看她。
    她笑颜如花。
    顾文在一侧朝他笑。
    顾阅也跟着笑起来,笑意全然写在脸上。
    褚逢程则全然都在笑。
    从入京就开始笑。
    旁若无人的笑。
    其实从巴尔归来就开始笑,一直笑了回京的一路。
    旁人问起,他也不说。
    还有骑马走路撞到树上的时候。
    总归,人人都知晓褚逢程近来不大正常,但他却守口如瓶。
    ……
    队伍中,唯独不见的人是沐敬亭。
    沐敬亭不能骑马,却亦不在轿撵的行进队伍中。
    苏晋元同范好胜一道去看大军凯旋去了。
    太后请了梅老太太今日入宫。
    清然苑内,石子正同白苏墨说着街上的盛况,粗使的小丫鬟跑来了苑中:“沐大人来了。”
    白苏墨抬眸,苑外,一袭清澈白袍亦抬眸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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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要生了?
    白苏墨撑手起身, 芍之扶她。
    七月里骄阳似火,屋内放了冰也驱不散这股热气,白苏墨先前用一枚簪子将头发绾起, 漏出锁骨修颈, 眼下,伸手取了簪子。
    待芍之扶她起身, 沐敬亭已踱步至外阁间中。
    “敬亭哥哥。”白苏墨莞尔。
    “胖了。”沐敬亭亦笑笑, 有些避过她的目光。
    他没带国公爷和钱誉一道回来。
    心中好似芒刺在喉。
    回京的一路他一直在想,当日若是答应没有帮钱誉, 没有让钱誉偷偷藏到随行的驻军当中, 是不是至少钱誉今日还在这里?平安守着白苏墨,平安看着孩子出生?
    是他将她至于今天的境地, 进退维谷。
    大军今日凯旋,他并未在队伍之中。
    凯旋是值得庆贺之事,但他无心庆贺。
    早前他让陈辉隐瞒国公爷和钱誉失踪之事, 因为国公爷和钱誉失踪的时间不长,驻军在周遭一带就近需搜寻尚有转机;他也一再推迟回京的时日,是希望等到国公爷和钱誉的行踪确定,但等了两月, 都是空谈……
    边关协议得定,大军拔冗。
    国中上下一片沸腾。
    又有谁知晓, 这弱小的伤亡和和平的协议竟是国公爷以身涉险换来的?
    到如今, 连副骸骨都未寻得。
    而白苏墨, 和她腹中的孩子, 也变成失了亲人的人。
    大军凯旋,普天同庆,但他想来见的人只有白苏墨。
    他路上业已听说,白苏墨知晓国公爷和钱誉失踪,动了胎气,现如今在府中静养也未出府过,太医也说过孩子许是会早产。
    他心中犹如钝器划过。
    与白苏墨,腹中的孩子便许是钱誉留给她的所有。
    沐敬亭知晓她是何心境。
    她惯来有事有放在心中,少有说与旁人听。
    便是如今梅老太太和苏晋元都在府中作陪,顾淼儿和夏秋末几人也轮流到府中看她,陪她打发时间,她能将所有的哀鸣都锁在心底深处。
    沐敬亭心底好似剜心。
    手中却如往常一般,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白苏墨抚了抚额头,斜眸瞥他:“大军凯旋,如何不去?”
    沐敬亭不着语气:“先来看你。”
    白苏墨轻笑:“那我比凯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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