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梦境中的刑衍烛也只是他灵识中的化身,就算他杀死对方,伤害的也只是自己的灵识。而这场为你复仇的屠戮进行到最后,便是殷玄弋灵识毁灭之时。到了那时,你也会被困在这里了。”
天魔凑近去看柳清弦,眼中不带一丝感情,说出的话却含情脉脉:“怎么样,总归我长得和他无二,待到我现世,便代替他来喜欢你,放你出去,好不好?”
柳清弦本一直垂目,听到这话直接被戳中逆鳞,冷笑起来:“好你个头!”
他干脆使出全部真气,孤注一掷般念出招式:“重明剑,惊雀阵!”
银白飞鸟在他身后扩张开来,密密麻麻就要朝着天魔压下。
柳清弦眼眸都因为真气扩散而褪成浅白色,长发无风自动,他怒喝道:“还不松手!”
天魔看了看那剑刃阵法,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又将手禁锢得更紧:“看来你也是疯了。我俩待在一处,你那剑阵使出,必定会伤及自身,这样一来,就算逼退我又有何用?”
柳清弦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得尽快脱身找到殷玄弋,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的灵识被毁。
“那就试试。”
说罢,漫天飞鸟如骤雨落下,天魔神色微动,正要带着柳清弦一起躲开,不料一柄长|枪霎时冲来,带动凛然枪势扰乱剑阵,掠过他的侧脸后稳稳钉在地面。
柳清弦怎认不出来,高兴地朝天魔背后望去,果真见殷玄弋正站在那处,冷冷盯着天魔。
殷玄弋如今身上还带着缭缭魔气,但眼神却比方才清明许多。
“就这么认定我会按照你的计划来?你向来习惯低估我。”
天魔听罢,猛地低头看向柳清弦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又是这妖契图腾!”
“就算这梦境场景同外界无二,让我无法不当真。可是,我的师尊身上落有我的标记,这一点,我却是万不能忘的。”
殷玄弋右手手腕一转,只见那钉在地上的长|枪又变回长匕,于空中旋转飞回,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才来找你算账,只不过是想看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罢了。”
原是之前在镜玉山林,天魔气急的一句问句“就算他还有其他事情隐瞒着你”,让殷玄弋起了疑心,认定这天魔知晓什么隐情,于是才顺从对方把控,引蛇出洞,看遍了两人灰暗的前世。
既然如今真相大白,他也无意继续藏拙了。
殷玄弋抬手指向天魔,真气威压如苍龙显形:“放开他。再碰他一处,我断你一指。”
天魔见计划失败,脸上神色已现不安,但却还想着以柳清弦作为人质,嘴唇微动便要狡辩。
殷玄弋哪里给他这个机会,伸指横划,天魔脚下骤然显出道深壑,他身形不稳,只好松开柳清弦退后躲去。
随后柳清弦便觉身体忽轻,竟是失重般腾空而起,晃晃悠悠往殷玄弋那边飘去。
柳清弦:“……”
只见殷玄弋站在原处,伸出双手向前,随后柳清弦就轻轻下坠到了他的臂弯中。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趣味,给你师尊一点颜面好吗。”
殷玄弋笑着低头看他:“师尊隐瞒我那么多事,之后还要找师尊讨理说呢。”
柳清弦一惊,再仔细去观察,却见殷玄弋虽神色平静,眼里的情绪却暗沉汹涌,想必是心魔的困扰依旧在起作用,只不过是现在他全力对付天魔,才堪堪按压下去了。
说来这孩子也是倒霉,要么就是瘴气魔气齐齐围困,要么就是天魔心魔统统针对,真是片刻都不得闲。
“你还好吗?”柳清弦轻声去问他。
殷玄弋似乎有点疑惑,歪歪头道:“我很好啊。”
随后他又恹恹露出个笑来:“只是……我快因为师尊难过死了,待会儿师尊可得补偿我,否则,师尊可能会不太好。”
不啊,你现在看上去快黑化了啊!你真的还好吗!
柳清弦在心底都快吐槽疯了,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尚未解决,于是他只好拍拍殷玄弋手臂,故作镇定道地安抚他。
“这些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说,师尊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现如今,我们先把这家伙给镇一镇,好不?”
殷玄弋乖乖点头:“我听师尊的。”
柳清弦欣慰地松了口气。然而殷玄弋在掠过他身边时,又好死不死加了句——
“那要是玄弋做得好,师尊待会儿也要听我的。”
柳清弦:“……等等?”
但殷玄弋早已作势攻向天魔,扬起长匕横向朝着天魔脖颈砍去。天魔如今做了殷玄弋的伪装,自然也拿起自己手中长匕抵挡,只听铿然声响,两把匕首碰撞在一起溅出耀眼火花。
天魔顺势往后远退,打算先避开如今复又主宰梦境的殷玄弋,往灵识深处逃去,可他身后却有一座丘陵拔地而起,横亘开来宛如山脉,彻底挡住他的去路。
柳清弦站在殷玄弋背后,双手展开,正是操纵梦境的姿态。
“既然你都告诉过我,我也是这梦境之主,那我不派点用场,怎么对得起你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