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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地回忆着前世嫁入李家之后发生的事。
    李家后来是靠做海上生意发的财。与临安府的人不同,临安府的人做海运生意,都是从杭州找的门路,李家却是从福建找的门路,是林氏的娘家牵的线。李家手段开始凌厉,也是在暴富之后,有了钱做胆、官位为伞之后。都是现在没有发生的事,根本不能作为把柄。
    当然,还有一件事可以利用,就是李端对她的觊觎。
    但这太恶心人了。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利用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眼前一亮。
    那李竣呢?
    如果利用李竣呢?
    比如说,李竣在前世意外逝世。
    如果她救了李竣,持恩求报,要求李竣发誓,不娶她为妻,不与郁家为敌呢?
    郁棠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最大的问题是要打消李竣对她的兴趣。
    那就得明明确确先拒绝李竣,或者是以最快的速度定下一门亲事。然后安排她的未婚夫去救李竣。
    朋友妻,他肯定不好欺!
    郁棠觉得几天以来的郁气一朝散尽,心情都变得美好起来。
    不过,最终还是得自强自立才行。
    只是她现在没有什么主意,只能慢慢的想了。
    郁棠打定了主意,去找了喜鹊,和她一起做几顶花冠。
    等到马秀娘和章慧回来,她分了几顶花冠给马秀娘。
    而为了避开李竣等人,他们没有在昭明寺用斋食,买了几盒昭明寺特有的素点心,在弥陀村路边的食肆借了个僻静的角落,吃了自带的干粮,等到了来接人的阿苕,他们这才各自打道回府。
    第二十四章 美名
    陈氏翘首以盼,好不容易把郁棠盼回了家,没等郁棠从雇来的轿子里下来站稳,就拉着女儿的手往厅堂去。
    一面走,她还一面吩咐双桃:“把镇在井里的甜瓜切一个端过来,打了水服侍小姐梳洗更衣。”
    双桃应声而去。
    郁棠被母亲按着坐在了厅堂的太师椅上。
    陈氏见她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打湿了,心疼得不行,转身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团扇出来,坐在她身边打着扇:“你给我好好说说,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中途让阿苕给我带了那么个口信?把我吓得坐立不安的,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郁棠没有想到。
    她忙向母亲道歉,道:“我是觉得那汤太太像个牛皮糖似的,怕她胡说八道的,姆妈和阿爹被她说动了心。”
    陈氏嗔道:“你阿爹和姆妈就这么糊涂啊!”
    郁棠嘿嘿笑。
    陈氏正色道:“是不是李家二少爷有些不妥当?”
    女儿出门的理由虽然说得含含糊糊,但她毕竟比女儿经历的多,琢磨着郁棠多半是担心和李家的婚事,想亲自看看李家的二少爷长什么样子。他们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有很多的规矩,也不是什么人丁兴旺之家,有很多的孩子,他们夫妻只想着女儿以后能过得幸福就行,想着若是能看对了眼,那岂不是桩极好的姻缘?这才睁只眼闭只眼,让阿苕陪着郁棠出去的。
    见女儿等不到回来就派了阿苕带信给她,她怎能不担心?
    郁棠把今天相看李竣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陈氏。
    陈氏惊讶得半晌都合不拢嘴,直到双桃端了甜瓜进来,服侍郁棠梳洗更衣之后离开,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似的,小心翼翼地问吃着甜瓜的郁棠:“也就是说,李家二少爷根本不认识你,李夫人求亲的话都是粉饰之词?”
    郁棠点了点头,觉得今天的甜瓜格外的甜,塞了一口给母亲,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母亲:“我就是觉得他们家肯定是图我们家什么。可惜,我想不到我们家有什么能让他们家觊觎的。”
    陈氏看着女儿那张就算是在光线昏暗的屋内依旧像上了一层釉似的面孔,不由有些得意。
    像他们家阿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不要说是临安城,就是杭州府,恐怕也不多见。
    难道就不能是看上了他们家阿棠长得漂亮?
    陈氏虽然这么想,但也知道不太现实。
    她道:“我已经让人给你阿爹带信了,让他今天早点回来。你阿爹毕竟是秀才出身,比我们见多识广,这件事,还得他拿主意。”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郁棠是喜欢有什么事说出来家里人一起商量的。
    她道:“阿爹今天去码头了?”
    裴家新上任的大管事裴满做事利落,裴家老太爷还没有过七七,长兴街重建的事就已经开始,她之前听阿苕说,裴家从杭州那边买了几船砖瓦,这两天就要运到苕溪码头了,郁文这几天都和郁博在一起。
    陈氏“嗯”了一声,觉得这次的甜瓜的确比平日吃的要甜,对郁棠道:“你留点给你阿爹吃!这个瓜就剩这一点了。”
    郁棠朝母亲眨眼睛,郁文回来了。
    陈氏忙迎上前去,服侍郁文洗脸净手。
    郁棠起身喊了声“阿爹”,等郁文收拾好了就端了甜瓜给郁文吃。
    郁文赞了女儿一声“乖”,问陈氏:“什么事火急火燎地把我给催了回来。我今天还想请佟掌柜到章二鱼馆喝两盅呢!这季节吃鱼最好不过了。”
    陈氏笑道:“我就说你怎么去这么久?砖瓦的事还顺利吧?”
    “顺利。”郁文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氏把郁棠去昭明寺的事说了一遍。
    郁文十分心大,不以为意地道:“管他们要干什么,我们不答应就行了。”
    陈氏皱着眉道:“可他们这样,就怕所图不菲,没了这件事,还能整出件别的事来,防不胜防。”
    郁文笑道:“除了我们家阿棠所托非人,其他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你说的倒好。”陈氏不满地道,“我就是怕他们搅和我们家阿棠的婚事。”
    “这件事你别管了,”郁文道,“我自有主张。”
    郁棠听着头皮发麻。
    自从有了鲁信卖画的事,她对她爹都有了全新的认识了。
    他的主张,她可一点也不放心。
    郁棠摇着母亲的胳膊,撒着娇道:“姆妈,您看阿爹,一点也不关心我,那是我的终生大事,他谁都不商量就想定下来,哪能这样啊!就算是买个桌子还要去看几遍呢!”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郁文朝着女儿瞪眼,道,“这选夫婿是买桌子吗?你以为你的事我不着急啊,这不是没有什么好人选吗?我知道你是怕我把你嫁到李家去,你放心,没有你同意,我谁家也不答应。”
    郁棠欣喜地惊呼一声,狗腿地把装着瓜果的盘子捧到郁文手边,讨好地道:“阿爹,这世上您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您也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了!”
    “那是!”郁文虽然觉得女儿这话有点夸张,可还是止不住嘴角高翘,心情舒畅。
    陈氏直摇头。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派了人去给汤太太回信,说是他们家已经决定为郁棠招赘了,恐怕不能和李家结亲了。
    汤太太得了信就立刻赶了过来,一面喘着气,一面苦笑着对陈氏道:“我们也知道你们家要招婿,这话也跟李家二少爷说了,可没想到的是,李家二少爷宁愿入赘也要娶令千金。这不,这件事闹得他们家大少爷知道了,把二少爷关在了家里,还写了信去给李大人。二少爷坚决不从,已经开始闹绝食了。
    “李夫人是最心疼孩子的,既怕二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又怕李大人知道了生气,您的人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来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们家二少爷走这么一趟。说是他们家孩子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们家小姐的,让您无论如何也给他们家二少爷一次机会,先别忙着给你们家小姐定亲。能不能入赘,最多三个月,他们家就给一个准信。”
    说完,她长叹一口气,拉了陈氏的手道:“这满城的秀才娘子,我就羡慕你。夫婿对你一心一意不说,就是养个女儿也这样给你争气。你说,李家是什么人家,他堂堂的二少爷不做,来给你们家当上门女婿,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你这辈子都值了。”
    陈氏和郁棠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
    没有想到郁家提出来的条件这样的苛刻,李家居然还会考虑。
    这让郁棠更加忌惮这门亲事,忌惮李家。又觉得这一切的后续都是因为她昨天私自去找了李竣……
    郁棠心情复杂。
    而等到了下午,她只想抽自己几下,想让时光倒流。
    陈耀请了媒婆上门提亲。
    陈氏目瞪口呆,和陈婆子道:“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
    陈婆子也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给弄得有点头晕,她道:“说是在县学读书,昨天去昭明寺游玩的时候偶遇了我们家小姐,念念不忘,禀明了父母之后,特请了人来求亲。”
    陈氏道:“那他知不知道我们家是要招女婿的?”
    陈婆子道:“说是知道。还说他们家五个儿子,他排行第三,家里同意他入赘。”
    郁棠揉了揉鬓角,只得出来收拾残局,把在昭明寺如何遇到陈耀的事告诉了母亲,并道:“这个陈耀不成,他人品不好。”
    陈氏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她好奇地问郁棠:“那个陈耀真的只是见了你一面?”
    “真的只是见了我一面!”郁棠头痛,“您还想他见我几面啊?”
    “别急,别急。”陈氏安抚女儿,道,“我只是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见了你一面就来我们家提亲的。”
    郁棠怎么听怎么觉得母亲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骄傲呢?
    她无力地道:“您能不能先把那媒婆打发走了?她这样带着一堆东西堵在我们家门口,我怕到时候大家都以为我急着出阁呢!”
    郁棠的话提醒了陈氏,陈氏忙对陈婆子道:“快,快去让那媒婆走了,说我们家阿棠的婚事她爹已经有主意了,暂不议这事。”
    陈婆子应声而去。
    却满面的春风。
    显然对有人能这样来家里提亲非常高兴。
    郁棠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了。
    不曾想过了两天,傅小晚也请了媒人来提亲。
    只是傅家知道郁家要招婿后,很失望地走了。
    好歹有个正常人啦!
    郁棠松了口气。
    可她貌美的名声却因此被传了出去。
    等到郁家的人知道,已到了中秋节送节礼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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