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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还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以后叫宋清平陪你一起去骑马。”
    我哭得很凶,比母后与皇姊哭得还要厉害,他便一边咳着一边骂我:“你都多大了,亏得没让你当太子。”
    他又对二弟说:“一路艰险,多加保重。”这是在嘱托他在为君之路上要多加小心。
    对皇姊与三弟说:“平安喜乐。”
    最后父皇的手落下去,他吩咐道:“跪安罢。”
    于是我们都跪下去给他磕头,再抬起头来时,便再听不见他说话了,只听见内侍喊皇帝殡天的声音。
    父皇从前说要死在深秋,飘洒的纸钱和初雪一起落下来,有意境得能让他立即成仙,可惜他没赶对时间。
    那时我跟他说我才不给他守陵,但最后我还是在那个小院子里给他守着,准备一直守到甘露三年。
    景嘉这个年号永远停在二十一年,景嘉二十一年也就是甘露元年。
    甘露是二弟登基后新拟的年号,国以农为本,以甘露做号,是为社稷计。
    二弟登基祭天,我与宋清平站在台阶底下看他。
    那时日头正好,他与晚照姑娘站在上边,我想也是了了我长久以来的一桩心愿。
    甘露元年初冬,宋丞相在朝上吐了血,沈林薄特准他告老还乡,于是他收拾东西回了小蓬莱隐居。一并事物交给宋清平处理,现在宋清平是丞相。
    父皇没能在下初雪时出殡,他的丞相倒是在下初雪时离开了。我与宋清平去送他,他一个人,牵着一头毛驴,雪忽散忽聚,拢了他满身。他像许多年前被请出山的宋家祖先一样,重新回到世代隐居的地方去。
    父皇说的不对,那时候他说宋丞相一心为国,就算哪日他突然驾崩了,宋丞相也能收拾收拾,准备辅佐下一个皇帝。其实根本就不是,人家勉强打起精神来,伺候下一个皇帝,是想将他留下的江山守好。
    我还没守几天的坟,宋清平还没当多久的丞相。
    甘露元年的腊月十三,某些老臣不知道怎么想的,欺负宋清平他们还年轻,管不住他们,乌压压一片跪倒在宫道上,非要逼着二弟让位给我。
    他们总是喜欢玩这种花样,谁不在位置上,就非要把他给推上去,仿佛这才能显示出自己的权力没有随先皇的驾崩而消失。
    他们竟然还派人喊我来回去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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