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余笙以为温久之前的好脾气都是假象,说黑化就要黑化了,接下来没准就是什么‘不让我顺心就杀死你/囚禁你’之类的可怕发展。
他下意识又想到了诈死,然而眼前的主角是温久,温久是个全世界最牛批的灵体,最擅长的事估计就是给人起死回生续命之类的了,一不小心就很可能会玩脱。
然而温久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低声询问道,“为什么我一定要离开呢?”
余笙没敢轻易回答,这时温久又问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不能告诉我的原因,所以我必须离开?”
“前辈,你在紧张。”他起身,凑到余笙的面前,保持了一个很近却不至于过分的距离,“没有否认,是因为如果说谎的话,会被我发现吧。”
他的‘天目’,除了能分清生死之外,熟悉以后还能看出很多其它的东西。
“是……”余笙见他如此灵巧,竟然替自己想出了借口,连忙顺坡下,作出一副另有苦衷的沉痛语气,“其中天机,不可言说,若说了,怕你我会遭天谴。”
没毛病,剧透遭雷劈。
“温某此生遇到过很多人、鬼,前辈您是第一个反过来替我着想,对温某能带来的种种好处不加贪念的人。”温久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余笙呼吸一窒,心里忽然像被针扎了一样,几乎要心软了。
温久的体质太过特殊,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需停留在一处久居,便能浸润一方水土,改善风水灵气,若是做些什么,又能敌得过无数金山银山,是个修真界的摇钱树。
在他人眼里,温久是绝世的补品,浑身都是宝,杀了吃了胜过灵丹妙药,捉了用了敌过万千法器宝物,哪怕是受了他的恩惠以人情换他做事,都是天大的好处。按照之前的交谈,在坠崖之前,温久便是怀璧其罪,被太多人觊觎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第一次,有人让我走,而不是千方百计地将我留下。”温久自嘲地笑了笑,“可我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他背后伸展而出的白□□状灵翅开始分化,逐渐离开了身体,朝着四面八方飞去,投入洞府内外的一个个角落,化作无数毛团子似的‘灵宠’,而最初的那三只团子,则连忙凑了过来,贴在温久脚边,自愿为他补充生气。
“我会离开的,很快就会。”温久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不待他说话,便做了决定,“离开前,我能拜您为师么?”
“拜师?”
余笙有点转不过弯来,怎么现在的主角都流行拜师么?
“这是我的私心,”温久说道,“想收我为徒、趁机得到好处的人太多了,若是前辈您愿意收我……今后,我便有最好的理由回绝,也算是留个念想,今后想起自己是您的徒弟,便不会再满心只剩离别苦。”
说到了这种程度,还要拒绝的话,就真的太没人性了。
余笙点头应下,为以防万一,只嘱咐温久不要对外人提及自己的名讳身份,以免惹来是非。
温久留下的那些白团子,则成为了一个个没有灵智的苦力,重复做着那些温久在的时候会做的事,打水、清扫、收菜等等,唯一不同的是,因为只是从温久身上分化而出的灵体,它们并不能做出美味的各种点心零食。
三日后,温久离开崖底,生活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余笙却连连叹气。
系统451:怎么了宿主?这次不是结局挺好么?
余笙:上次花了那么多积分买的假死道具,居然没派上用场,我觉得我好败家。
第三次任务完成,最初几天积分还未结算,余笙感觉自己可能是诈死上瘾了,每天盯着那个新道具发呆,终于在第二个三天决定不用白不用。
买都买了,用个玩儿吧,毕竟这个道具保质期比较短。
倒不是真的很想在温久面前诈死,在这个脾气格外好的主角面前,余笙是真的一句重话都不忍说,道具浪费了肉疼是肉疼,但还是松了口气的。
正好自己的‘忌日’到了,又到了一年一度下纸钱雨和酒雨的时候,在这样值得纪念的一天诈死,多么应景,多么浪漫。
所以说,人吃饱了以后真的是很可怕。
余笙在洞府内端坐好,说诈死就诈死。
却没想到,下一刻,原本如一个个上了发条的机器般到处忙活的白团子们,忽然不约而同地定格在了原地。
几息后,白团子们一只只放下了手头的事,朝着余笙的方向蹦蹦哒哒聚拢过来,而后汇聚在一起,相互融合,变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团子。
大团子仍然是白色的半透明状,而后橡皮泥似的变化形状,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赫然是温久的模样,他一步步走向余笙,爬上玉床,张开手臂,将余笙抱在怀里。
就像是一点点蒸发的水一般,那‘人影’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开始不断地消散、缩水,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圆润结实、大小如成年狐狸的团子。
那些消散蒸发了的部分,则化作雪花般的星星点点,飘出洞府、朝着悬崖上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