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跪在地上,膝盖上都是泥巴。
他很茫然无措地看着魏寅庄。
有关止血的义务教育秦政记得一点,好像说要绑住伤口上面的血管——
可魏寅庄哪都流血,看得见骨头,他怎么绑?
秦政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回别墅里翻箱倒柜的去找绷带药品一类的东西,只要有,哪怕只有绷带,可能也会稍微好一点点?
算地下室别墅一共三层,秦政不知道几个房间,也还没摸清每个房间里有什么,就一间一间去翻,一间一间房间的柜橱抽屉去翻。
秦政怕魏寅庄在他还在找绷带的时候死掉了,就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翻到一半跑出去看看他,忍不住叫叫他。
魏寅庄不可能回应他,但秦政看见魏寅庄还有呼吸就当回应他了。
然后继续翻。
可是直到天亮,秦政一夜下来,都没翻出绷带,也没看见什么药品、酒精。
别墅里空荡荡的,没放很多东西,他其实来的时候就知道。
天亮了。
秦政重新跪回魏寅庄旁边,血已经渍透了他身下的泥土,血腥味很重。
魏寅庄体质和寻常人不太一样,受伤流血不会像普通人那样一发不可止,不多会儿就死掉了。可他还在流血。
秦政看的一些电影电视剧,上面都编着谁谁谁受伤了,谁谁谁撕下一块衣服来包扎上,可秦政换洗的衣服、平常用的零儿八碎的毛巾浴巾等等生活用品都丢掉了,现在t恤上都是血,裤子上都是泥,秦政不知道该用什么。
床单窗帘包扎伤口,秦政总觉得感染帮倒忙的可能性大。
所以秦政脱了身上唯一一件t恤,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拧干净水,小心翼翼地撕下一条碰了碰魏寅庄手臂的伤口。
布条很快就被血浸湿了,秦政不知道是新流出来的血,还是擦下来的已经干掉的血。
但其实还是无处下手。
魏寅庄伤得太重了,秦政连把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都做不到。
秦政在这里换水、洗碎布条、给魏寅庄擦血,跪了一天。
也没什么进展。
秦政很沮丧,他帮不上忙,对魏寅庄也没什么用处。
他在这里,总恍恍惚惚产生一种给魏寅庄收拾遗容的错觉。
叫一声爷爷,养老送终。
事实上,在魏寅庄伤口愈合上,跟秦政能做的这点儿事比起来,魏寅庄本身身体机能强悍出太多,一白天下来,血流得越来越慢,一些比及骨浅一点的伤口甚至已经开始自己愈合。
但也只是血流得慢了,秦政依然觉得魏寅庄好像下一秒就可能断气。
到了晚上,大概唯一的进展是,秦政敢把魏寅庄衣服完整地脱下来了,不会提心吊胆地产生一提魏寅庄胳膊就会“叭”地掉下来这种可怕幻想。
秦政把那件黑袍洗了洗,展开铺在下面,把魏寅庄一点点挪了上去。
穿着衣服很可怕,脱了衣服更可怕,更不像活人了。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秦政跪在魏寅庄旁边,上身光溜溜的,手里攥着白布条,天色晚了,秦政又产生了一种给家里长辈守灵的错觉。
秦政已经习惯睡得很少,晚上不睡觉,所以一天一夜没睡,他倒也不特别困,提着气把魏寅庄手臂向里面挪了挪。
魏寅庄体温很冷,但比死人热一点。
只是半个月,魏寅庄瘦了一些,躺着的时候锁骨很突出。
秦政闲得没事,悄悄戳了戳。
一点反应都没有,乖乖地让他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