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日常羲出手救无忧时,看她的那一眼,让清胥心里有如针扎,时时想起,都觉得自责内疚。
是啊,祖巫在嘲讽自己的无能,嘲讽自己的束手无策,可清胥竟不能反驳。
清胥缓步往外走去,每一步都沉重而压抑,仿佛是踩着尖刀火海之上,无忧微愣的望着她的背影,从未见过清胥露出过这般的绝望和悲凉。
“怎么,不可一世的清胥仙子,被看了一眼,就受不了?她何时变得如此软弱?”,
九螺轻嗤了声,转头看无忧,脸色微凝,缓缓说道,“她像是一块冰,清澈纯净,但容易破碎,只因她孤傲不屈,刚则易折”。
“而我,才是烈火淬炼出的精石,百折不挠”,九螺朝无忧往前两步,“她只会牵绊你的步伐,而我会陪着你”。
无忧微微皱眉,“祖巫此言何意?”。
“天帝赏赐给巫族的福地,置在妖族腰腹,而妖族百般阻挠祖巫诞生,两族有着数千年的血海深仇”,
九螺觉醒后,很清晰知道眼下巫族的处境,“巫妖两族,落魄弱小,且不说魔族入侵,就算是在仙界,也勉强得方寸容身之地”。
九螺的巫杖轻杵在地,丝丝藤蔓沿着地面匍匐蔓延,形成一片绿色,生机勃勃,绿叶生长,繁花盛开,“巫族愿以最大的诚意,跟妖族平息干戈,和平相处”。
无忧点头,“那自然好,只要巫族愿意,由我出面,妖族自然也不会生出是非”,
她仰望着临渊的方向,“眼下,巫妖两族,唯有结盟,方能延续下去”。
九螺抬眼,碧眸闪动,顿了顿,方说道,“巫族给出的最大诚意,就看神君要不要收下?”。
无忧见她神情微变,遂问道,“什么诚意?只要巫族心生结盟之意,一切都好说”。
九螺难得忸怩,咬唇不语,只抬眼看无忧,见她微微蹙眉,方开口说道,“我亲自来到天泽山,难道这不是最大的诚意么?”,
“确是”,无忧颔首,“既是如此,可要我也亲自去趟巫族,以表妖族之心”。
事到如此,无忧嘴上说是不管妖族的事,可当她干涉妖族阻碍祖巫出世那刻,妖族的事,她就管上了,
或者更早,在她率领妖族征战临渊,在南沁和小夭被魔族伏击,在梦泽谷被血洗之时,她跟妖族间,早就扯不清了。
毕竟源自同宗,天庭征兵妖族,以妖族为先锋,魔族血洗妖族皇子,巫族跟妖族开战,如此一来,妖族唯有灭绝的下场,她无法坐视不管。
九螺嘴角微勾,似是对自己的拘泥有点不耐,索性说出口,道,“只要天泽山迎娶祖巫,两族便可永结相好”。
“迎娶?”,无忧疑惑的皱眉道,“天泽山谁迎娶...”,、
她看到九螺的眼神,缓慢的眨了下眼,哼了声,“你倒好,把主意打到本神君头上来了”。
“卫无忧”,九螺眼神柔和,说道,“八百年,我对你的心意,你看不清么?”,
她缓声说道,“若不是心中有你,八百年前,你跟修仙门派大战时,我为何千里迢迢,率南疆巫族前来助你?”。
“你也说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无忧淡然说道,“我早已记不太清了”,
她摆手道,“我虽是妖皇转世,但跟妖族关系疏淡,我倒瞧着狼族的皇子,英武俊朗,下君修为,也不低,不如...”。
九螺眼神微冷,哼道,“区区狼族的皇子,你道我巫族最为尊贵的祖巫,瞧得上么?”,
她缓缓转头看无忧,“哪怕是天帝...向巫族抛出了橄榄枝...”。
无忧微凛,若是天帝真要拉拢巫族,妖族可就岌岌可危了。
“可惜我只看的上你”,九螺忍不住上前想要刮她的鼻子,被无忧躲开,皱眉冷脸道,“堂堂祖巫,成何体统”。
九螺不在意的笑了笑,“卫无忧,你好好想想罢,我等你的答复”,
她的碧绿瞳仁转了转,轻吟了声,“唔...”,“至于你那位仙子,若是你放不下,也罢了,我不介意的”。
无忧眉头直跳,眼前的哪里是巫族尊贵的祖巫,说的都是什么轻浮话语,气的她嘴唇抿成一条线,冷面不语。
九螺见状倒是掩唇而笑,“卫无忧,八百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副假正经的古板样子”,
她似是想起什么,坐在案桌上,曲起修长的腿,媚眼如丝,道,“还是八百年前的那个问题,究竟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叫我无忧神君,卫无忧的凡人躯体,早就陨灭了”,无忧冷哼一声,“纵然你我尚有交情,倒也轮不得你在天泽山放肆!”,
她的眸光冷寂而悠远,疏远淡漠,看的九螺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