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大天狗贴得很近,看似暧昧的距离不过是为了能听清对方的话语,倒真像是黏在一起跳着贴面舞的情侣。
“你很了解地府?”
“算不上了解,打过几次交道。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不怕我出去就联络他们来查封这个据点?”
重逢之后妖狐第一次听到大天狗笑出声,“你以为地府存在这么久你们警方会没查到几个据点吗?你即便现在找人来查,能查到的不过也就是间普通的酒吧。何况有白就会有黑,黑白的源头都是光。”
“我一个底层警察听这些大概不太合适。”妖狐转身去吧台点酒。大天狗跟在后面,两个人就靠着吧台站着。
大天狗要了一杯伏特加。“你为什么要当一名警察呢?”
或许是被纷乱的信息素和酒精刺激,妖狐突然不想再刻意地保持疏离。有和大天狗聊天的欲望,“那你呢,天羽组的主人又是什么感觉?”
“一个可以实现心中大义的位置,顺便子承父业。”自合作以来大天狗便不再戴黑色的隐形眼镜,冰蓝色的眼眸中水波荡漾。妖狐又闻到了那熟悉的乌骨木香气。
这是他很早之前就想问他的问题,当时不敢问,如今以另一人的身份却如此简单地就得到了答案。
“大义,”妖狐喝了一口杯中和他双眼一般金色的液体,“很难把黑道和大义联系在一起。对你而言大义又是什么呢?”
“对现在的我而言,就是找到凶手,履行我的誓言。”妖狐刚想追问什么誓言,就看见大天狗朝前面招了招手,是下来休息的妖琴师,他还抱着他的那把古琴,一把致命的凶器。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仿照中国古代的款式,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背后,视周围的喧闹为无物,独享一片安静。
“大天狗大人,好久不见。”他微微躬身,说道。妖狐这才发现这个有名的杀手竟是一名omega。
“看来你过得很不错。”大天狗寒暄道,“你师父他们在吗?”又问道。
妖琴师将琴在背上背好,说“不在,有什么要打听的可以问我。”
三个人复又回到卡座,这里毕竟是地府的据点,妖琴师随意拨弄了几下卡座就变成了完全隔离的空间。
“这个人你见过吗?”妖狐拿出手机,给他看镰鼬的照片。
妖琴师将那照片反反复复地看了很久,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可以把照片带给我师父他们询问。”
“不必了。”大天狗说,“我们直接去拜访他们吧。我也好久没找他们喝酒了。”
走出酒吧,妖狐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还带着淡淡的乌骨木香。
“你和妖琴师认识很久了?”刚才不方便问。
“他原来是天羽组的成员,我暗中放他离开。”
“你今晚似乎跟我说了不少秘密,就这么放心我?”不按规定办事,可是大忌。
“你说你是他的朋友,我相信你。”
这句话来得太过突然,妖狐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好转过头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大天狗也是超乎寻常的信任,才会不问目的地,任由他向前驶去。
妖狐不知道妖琴师口中的师父是谁,但必然也是杀手,而且是比妖琴师更厉害的杀手。是以当车停在一栋温馨的两层楼小院门口,看到争着来开门的是两个穿着不同色睡衣的小不点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又想到山童位于市中心的公寓,现在的黑道人士走的都是大隐隐于市的路线吗。
直到看到院子里盛开的彼岸花,妖狐才切实地感受到这座庭院的主人和地府间的联系。小孩子直接跑回了楼上的房间,大天狗熟门熟路地找出拖鞋让妖狐换上就带着他往厨房里走。
黑色的巨大镰刀随意地搁置在了灶台边上,旁边是堆得整整齐齐的马草和木炭。黑色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坐在餐桌上,对面白色的身影则在捏着饭团。妖狐终于知道他们到了谁的家,纠结是否要要一份签名,以后再遇到其他的杀手就可以把那份签名在他们面前晃一晃——你看,这是鬼使黑白的签名,你要不要考虑乖乖跟我回警局。
鬼使黑白,也是杀手界的一对传奇。一则是因为他们至今为止零失手的记录,更变态的是他们甚至可以按照客户指定的时间完成任务;二则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他们既是亲兄弟,也是一对爱侣;三则是他们在三年前突然地消失,之后的好几次杀人事件似乎是他们所为,却没人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警方也更倾向于只是模仿作案。妖狐不禁开始思考刚才的两个小朋友难道就是眼前这两人的孩子,消失的三年其实是生孩子去了。
杀手的听觉自然是敏锐的,哪怕是已经退役的杀手。只是早已听出是大天狗的脚步声索性没有理会,这时鬼使黑才将椅子转过来面对着他们,“不介绍一下?”
“才调到京都来的妖狐警视正,现在和我一起追查三年前的案子。”大天狗说道。
鬼使白放下手中的饭团,擦了擦手伸出手对妖狐说道,“你好。”
“你好。”
妖狐觉得这大概是他十几年漫长的警察生涯里最神奇的一刻,在一个杀手的家中和他握手寒暄,还好自己没说出那句久仰。
倒是鬼使黑对大天狗挑了挑眉,“大狗你堕落了,居然开始勾结警方了。”
大天狗知直接将镰鼬的照片放到了他们的面前,“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寻常人乃至警方都不知道的是,地府不仅是一个顶尖的杀手组织,也是如今黑市里最大的消息贩卖机构。只不过不同于他们接受任何人的杀人雇佣,消息贩卖只针对所谓的vip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