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珩大概这会儿想起了他伟大的套话计划，去阳台之前还下楼把剩的啤酒和卤味拿了上来，大有和李常齐夜谈到天明的势头。
打开阳台的门，冷冷的寒风瞬间胡乱的拍到了二人的脸上，冬日夜里的温度达到了零下三十度，冻的李常齐反手就是一个关门。
提着啤酒和卤味的顾以珩打了个哆嗦，吸了吸鼻子，说：“还是算了，外头太冷了，咱俩就在这儿坐吧，和阳台隔着个玻璃门也算是在阳台了。”
李常齐没什么意见。
他应了一声，然后下楼找了两个坐垫上来，顺便还把暖风机也搬了过来。
两人裹紧棉袄，吹着暖风，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了……卤味夜宵。
顾以珩想了一下，也没想出该说什么铺垫，决定直奔主题。
他喝了口啤酒，说：“我前两天刷微博，看到了一篇关于民族的文章，讲的是中国古代一个北方的少数民族，叫沙陀族。
你也知道，我一向对这些挺感兴趣的，就点开看了一下。
这篇文章里说沙陀族原来叫月支，你知道吗？”
沙陀族是建立后唐的民族，也是李常齐还是太子的时候所属的民族。
“月支？”李常齐看向他，“你记错了吧，沙陀族之前被称为月处，和月支是两个概念。”
顾以珩当然记得沙陀族的原称是什么，他就是想知道李常齐对这个民族到底了解多少。
“啊？月处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对沙陀族也有研究啊，不愧是我男朋友，厉害了。”
“谈不上研究吧。”李常齐说：“我也对这些感兴趣，就只是看过一点相关的文献而已。”
顾以珩点头，“那关于沙陀族你大概知道多少？要不你给我讲讲你知道的，咱俩进行一番学术上的交流？”
“……”
“你真想听我说？”
“想啊，我偶像就是后唐的太子，你不是知道的么。”
听他这么说，李常齐也没有多想，晃着手上的啤酒，讲起了他所了解的一些过往。
刚开始的时候，他讲的还是顾以珩也有所了解的。
后来讲着讲着，顾以珩就得拿出手机，一边听一边百度。
再往后面，就是连百度也搜不到，史书上几乎没有记载的。
李常齐今晚似乎喝的有些多，带了些醉意，回忆起那些前尘往事来就没完没了。
他把自己知道的跟顾以珩倒了个遍，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他再将目光投向顾以珩的时候，顾以珩正在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他，比下午在厨房那会儿看他的目光还要复杂。
李常齐讲了大半个晚上，还是喝着啤酒吃着卤味的那样讲，嗓子都讲哑了。
他重重的清了清嗓子，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怎么了吗？”
顾以珩皱紧了眉头，“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李常齐挑眉，“什么叫知道的太多了？”
顾以珩咂了下嘴，“你说的一些事，连网上都搜不到，也就是说不光是历史记载没有，就连某些历史学家猜测都不会这么猜测……
那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还说的有理有据的。”
李常齐面上一僵，掩嘴轻咳了两声，“那个…刚才忘了说了，其实我说的很多也是猜的。”
顾以珩重新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递给他看，“那这个呢？”
李常齐接过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着一篇文章，标题是‘河南洛阳出土文物中首次发现有关后唐太子李堃具有参考性文物’。
顾以珩说：“这次出土的文物中有一副李堃的画像，画像和你形容的李堃一模一样。
可这批文物是一个星期前才被发现的，你第一次跟我形容李堃的时候是在三个月前。”
李常齐盯着手机，‘首次’这个词特别的扎他的眼睛。
“我之前是无意间浏览一个网页看到的，说不定是做网页的那个人猜的准呢？”
顾以珩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更加复杂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常齐把手机递回去，没有看他，转而拿起筷子又开始吃卤味。
这个举动在顾以珩眼里特别有掩饰的意思。
顾以珩喝了口啤酒，然后……又喝了一口啤酒，他觉得再这么拐弯抹角的说下去，天就该亮了，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他清了下嗓子，也有些缓解紧张的意思。
“那个啥，咱俩这关系，我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掩饰的了，拐弯抹角的太生疏了，我就直接问了啊。”
李常齐筷子一顿，抬眼看向他。
顾以珩沉吟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见过李堃啊？”
他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李常齐手中筷子落地的声音。
李常齐难得像现在这样不淡定，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顾以珩把自己之前脑补的想法给李常齐都说了一遍，“你知道吗？当我把你的一些言语和行为加上‘你来自古代’这个大前提后，所有事就都说的通了。”
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李常齐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什么别的，而是顾以珩会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