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校场离马厩挺近的,您要不要也去那边转转,反正现在这里也是大少爷的家,熟悉熟悉也是应该的。”凉生对这校场倒是没什么感觉,站了一会儿觉得没劲,便提议道,“这校场的草长的不错,奴才听马厩的小哥说,他们经常会到这边割草回去喂马,倒是省下一笔马料的钱,要不是马厩那边割草,这校场估计早就没处下脚了,不过,这么大哥校场,王府居然用来养马,还真是奇怪,奴才虽然见识少,但好歹有在茶馆儿听说书的先生说过,校场这种地方,都是练兵用的,可不是用来养马的。”
凉生嘀嘀咕咕半天,段惊鸿却只是意味不明的浅浅笑着,目露讥讽。
校场养马,看来这皇帝防着雷王一家,可不是一朝一夕呢,所谓划地封王,估计也是抱着流放的意思,众所周知,西周可是苦寒之地,又紧邻匈奴。不过,就算是这样,那皇帝显然还是不放心,这一点,从雷傲在茂阴镇追杀不断,以及被逼的娶了自己这个男妻就看得出来。
这么想着,段惊鸿忽然抬头看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觉得这天下被庄显搅了也不错,这天下越乱越好,反正自己只要报仇,至于这江山谁主,无所谓。他不过区区一介苍生,没有悲天悯人的胸怀,也没有家国情深,对于老百姓而言,这江山谁做主都一样,太平盛世又如何,乱世逐鹿又怎样,高官贵族依然富得流油,穷苦百姓仍旧我为鱼肉,只求一隅安稳,便再无他求。
而他,不过是万众老百姓中的一员。不,他还是一缕怨气凝结重生一世的厉鬼,他为复仇索命而存在,都惨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顾虑在乎的,说不定哪天血仇得报心愿了却,就突然去阎王殿报到了也不一定。
“大少爷作何对着校场笑得这般瘆人?可是被王爷给气糊涂了?”凉生被段惊鸿的笑脸吓得缩着脖子,一副见鬼的表情。
被凉生这么一打岔,段惊鸿蓦然收回心神,却是瞬间又愣住了。这天下乱不乱关自己何事?乱不乱跟自己报仇根本没有牵连影响,那刚刚那一肚子的怨气是怎么回事?就因为这么一个狗屁的荒凉校场?真是见鬼!
段惊鸿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彻底一黑,甩袖转身就往回走,“什么校场,根本就是个荒地,有个屁看头!”
面对主子的喜怒无常,凉生懵圈儿的挠了挠后脑勺,“大少爷,咱们不去马厩看看了?”
“马厩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直接去那边当值就好了,不用跟着我伺候!”刚才对皇帝有多大的怨气,现在就有多大的怒气,全都是冲着自己的,而凉生,无辜被波及了。
凉生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知道主子正在气头上,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他就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在亲近的人面前,心里嘀咕什么根本兜不住。
“大少爷自从嫁了人,这心态怎么也变得和女人一样,喜怒无常了都。”
“你说什么?”凉生自认嘀咕的很小声,但还是被段惊鸿耳尖的给听见了。
“呃……”凉生面色一僵,忙摇头,“没,没说什么。”
“呵……”段惊鸿冷笑一声,忽然沉下脸道,“你还是去马厩养马吧!”
“大少爷,不要啊!”凉生瞬间脸色煞白,咚的就跪下了,抱着段惊鸿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奴才,奴才该死,大少爷要打要骂都可以,求大少爷别不要奴才!”
段惊鸿额角直跳,不轻不重的踢了踢脚,“赶紧滚起来,哭天抢地的丢不丢人了?”
“丢人也比被主子丢了强!”凉生抽抽噎噎的就是不肯起来,“反正,反正大少爷要是不要奴才,奴才,奴才就不活了,奴才生是大少爷的人死是大少爷的鬼,这一辈子,大少爷都休想甩掉奴才!”
段惊鸿眼皮直跳,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糟糠对负心汉说的?
一阵无语,段惊鸿揪着凉生衣领就把人给提拎了起来,“站好,再丢人现眼,本少爷不让你养马,把你卖掉信不信?”
“不信。”凉生抽噎了两声站稳,拿眼角觑了觑段惊鸿的脸色,“大少爷刀子嘴豆腐心,奴才又不是不知道!”
段惊鸿顿时气结,“所以,你这又哭又嚎是逗我玩儿寻开心呢?”
“也不是。”凉生捏着袖子忽撸擦了把脸,破涕为笑,“奴才是真不想去养马。”
段惊鸿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凉生小跑跟上,特狗腿的问,“大少爷心情好些了吗?”
“嗯。”段惊鸿看了他一眼,绷着脸点点头,但嘴角却勾了起来。
凉生转着眼珠子笑了。
两人往回走了一段路,段惊鸿叹了口气,“凉生,我其实也不是生气,就是心里堵的慌,感觉自己好像被迫掉进了一个怪圈……”
“大少爷。”凉生道,“王爷真心待你路痴看得出来,无非就老王妃……其实这没什么,都是男人,谁离不开谁啊,只要王爷不变心,您就好好跟着他过日子,若是变了,和离便是,反正您是男人,也不用担心和离后嫁不出去,最主要的是,您现在已经入朝为官,而且已经脱离了段家,就算和离了,您也不可能回去段家,您现在是朝廷命官,段家也不可能为难您,这不是大少爷一直想要的吗?顶多也就那什么吃点亏,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有舍有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