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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于唯风直觉他不会说什么好话,果真,下一刻,明山探起前身,挪到白霆跟前,像一只甩尾巴的小奶狗一般眼巴巴地看着主人,白净的脸皮上透出一层羞涩的薄红,问:
    “将军,你不举吗?”
    将军白霆眉尖一抽,拎起他的后颈扔到一旁,冷着脸不吭声。
    明山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乖巧地坐到宣于唯风的身旁,神色怜悯:“怪不得将军大人没有孩子,原来如此。这么说玲珑郡主是你唯一的孩子,她不小心死了,你是不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白霆痛苦地扶额:“你不要说话了。”
    宣于唯风虚咳一声,示意明山闭嘴。明山闲得无聊,只好探出游廊,手接了雪花玩儿。
    将军白霆行事一向雷厉风行,且手段够狠,知道娆夫人心存祸心,当即下令严刑逼供,毫无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
    此事全程在暗中进行,本不该走漏风声,可前后不过几日,丞相周瑾突然登门造访。
    寒风凛冽,雪花飘得极大,丞相周瑾一身锦裘华服,观之儒雅端方,身后跟着一人,竟是晏真。
    “娆妹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丝毫不念及旧情,竟对她动用私刑。将军大人,你好狠的心呐!”
    丞相周瑾站在将军府外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且骂得斯斯文文,骂得颇有文人雅士的风采。
    奈何将军白霆心冷如铁,任他骂,天冷风寒,亲自携了手炉送到周瑾的面前,道:“只要她交出解药,我便放人。”
    “你如何肯定玲珑郡主的毒是娆妹下的?”
    白霆身形高大,站到周瑾近前,身形几乎笼着周瑾他。这么一高一矮,周瑾的气势登时矮了半截。
    这时候,白霆勾起嘴角,脸在笑,眼睛却是冷的,道:“看来丞相大人在将军府安插的眼线不少,连玲珑郡主中毒之事都一清二楚。”
    “哼!彼此彼此。你我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终要死一个的。现在你沉不住气了,要为了一个玲珑郡主大动干戈,呵,白霆,你记着……”
    周瑾顿了顿,踮起脚凑到白霆的颈边,哑声道:
    “……你的死期不远了。”
    然后甩袖离去,那手炉“骨碌碌”地滚进了雪地里,周围一片融成了一片雪水。
    风中晏真清稚的嗓音远远传来,在同丞相周瑾说话:
    “这就走了么?我以为要打架才答应跟来的。”
    “呵呵,不急,你很快就能跟白霆交手了。”
    又过了数日,赤卫营风平浪静,明山盘腿坐在床上给花十二剪指甲,白宵突然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喊:
    “不好啦不好啦!!——明大人!将军府出事了!”
    明山吓得手一抖,差点儿错剪了一小块皮肉,忙心疼地吹了吹,扭头瞪白宵:
    “干什么呢大呼小叫的!吓我一跳!——发生什么事儿了?慢慢说,桌子上有水,自己倒。”
    白宵一边给自己顺气儿一边呼气带喘说:“将军府被抄了。”
    明山一下子跳了起来,踩到花十二的脚,但他不知道,吓得无与伦比::“什么什么?!——这么大的事儿,宣于唯风知道吗?”
    “没……不知道,我没来得及说。”白宵灌了一杯水,深呼几口气,看见明山急吼吼地下床穿鞋,就要跑出门,忙阻止说:“您先别急,等我说完——”
    “不等了不等了!——将军白霆倒台了,没人再护着赤卫军,赤卫军很快就解散了!——天哪!——这、这——”
    明山极少见地手舞足蹈地跑出去,仰天大笑道:“——真是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再守着赤卫军了,可以带姐姐找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过安生日子啦!”
    白宵:“……”
    ……明大人可能是疯了
    他正要出门把话说完,忽地听见一声极轻极轻的喘气声。
    这声音太轻了,像是春风吹拂花树,凋零的花瓣落进了山涧的声音;又像是雪花飘落到地上,稍不留意就错过了。
    白宵屏着呼吸转向床榻上昏睡的花十二,等了很久,可他纹丝未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难道说听错了?
    白宵拍了下脑门儿,追了出去。
    床榻上又响起了细弱的喘气声。那张枯槁苍老的脸皮好像斑驳摧裂的老树皮,枯黄如秋草的睫毛忽地颤了颤,紧接着,眼皮跳了一下,依稀看见里面幽绿晦暗的瞳孔。
    “原来是这样啊!”明山大失所望,眼皮耷拉了下去。
    “你想多了,将军没那么容易被搞垮的。这种事想也知道,肯定是周瑾在王上跟前哭诉将军虐待娆夫人,又不肯交人,这才请了旨搜查将军府。”
    宣于唯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说完之后眼眶微微发红,回头瞪了白宵一眼,道:“只是搜查,哪有抄家!”
    白宵缩了一下脖子,自觉说错了话,没敢吭声。
    明山备受打击,软软倒在了宣于唯风的身上,有气无力问:“将军府没搜到娆夫人,是藏你这儿了?”
    宣于唯风一巴掌推开他,起身往屋里走。
    本以为这是间堆放杂物的屋子,哪料里面别有洞天。
    有一扇半敞的小门,还未进去,扑面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白宵脸色发白,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扶着墙开始吐,问:
    “宣于大人,你私设了刑房吗?”
    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一条挂在墙上、浑身血淋淋的人影。那人蓬头垢面,挂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一条开膛破肚晾在绳子上风干的鱼,破烂的衣衫露出女子姣好的曲线。
    明山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故作可惜:
    “人家好歹是将军的妾室,你下手太重了。”
    白宵这才知道,刑房里的是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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