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毓就不说了,作为太子,哪怕实实在在的钱财不多,但是好东西却是不少,太子妃虽说不算得宠,但是也是个能干的人,准备的贺礼叫人半点错也挑不出来。而司徒歆开过年就要搬到自个王府去了,有传言说,他的封号也快下来了,初封应该是忠勇郡王,正合了他的脾性。他如今手头也有钱,跟司徒毓不同,他跟自个媳妇还是很合得来的,他媳妇自然也很尽心,送上的贺礼只比东宫少了一点,正合了礼数。
而对于还在宫学念书的一帮皇子,还有一帮没有指婚出嫁的公主来说,他们的贺礼其实贵重在次要,全看心意。自己手抄的经书,再配上一些摆件什么的,就算是可以了。公主们一般就是自个做的针线。然后,司徒瑾直接捧上了自个培育出来的二十盆菊花,菊花本来就是长寿花,何况,还在司徒瑾的手段之下,呈现出了各种形态,最大的一株最后司徒瑾还是利用了嫁接技术,用了十几盆菊花,最后搞出了一个有点类似于凤凰的形态,其他的菊花做成祥云之类的模样,往那里一摆,一群人简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等手笔,不知道是不是会有后来者,反正前无古人是真的了!谢皇后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奇珍异宝,不少花匠也会有各种手段制作出不同的花样来,但是如同司徒瑾做出来的这般和谐自然的,却是前所未闻,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压下去了。
谢皇后一方面大喜,一方面又觉得司徒瑾有些不知道轻重,她一个千秋节就弄出这般声势来,那么,过两个月,圣上的万寿节又该如何呢?何况,今年这般,之后又该怎么办,这孩子完全是顾头不顾腚啊!
但是明面上还不能说什么,谢皇后只想着等后来再好好提点一番。也怪他们压根没关注司徒瑾这些时日的作态,司徒瑾为了折腾这事,也是为了隐瞒手里头生长激素的来源,到了后来一个月,所有的事情几乎不假手于人,知道的人也没有那个渠道上报,这才闹出了这等大事。
下头一帮长了见识的王妃命妇没口子地夸奖司徒瑾的孝顺,当然也有一些人跟谢皇后一般想得比较多,觉得司徒瑾毕竟还是个孩子,身边每个可靠的人帮着堵漏,搞出了这等大事出来,之后想要收场可就不容易了。
要知道,标新立异这种事情,最好得放在关键的时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难道年年都有新意不成,就算真有,难不成你就打算每年将精力都耗在准备寿礼上了?这根本就是舍本逐末啊!
实际上呢,司徒瑾压根没这些想法,他就是想要显摆一下自个在这上头的天分,准备争取到一些自主权而已,他现在年纪太小,说什么话,大家都当做是孩子话,很多并不当真,想要争取点什么额外的待遇,都是不行的,一旦他展现出了这样的天分,还有着那样的志向,即便是圣上宠爱他这个小儿子,也不会让他将自个的天分耽搁在种花养草上头吧。
司徒瑾的想法最终自然是被实现了,虽说这会儿已经是秋天了,不过,这并不耽误圣上再次大手一挥,给了司徒瑾又一个皇庄,甚至司徒瑾还得了个司农的官职。
这年头司农已经不是三公之一了,也就是个虚职,甚至很多时候,也就是给一些老臣的荣封,但是在司徒瑾这里,却是圣上给这个儿子的额外支持。
宫学里头的许多知识,对于司徒瑾来说,学了压根没太大作用,因此,圣上直接下旨,给司徒瑾一个人安排了一个先生,也就是张临渊,他从此专门负责给司徒瑾上课了,而上课时间也变得弹性起来。
这个皇庄上上下下的管事都换了个遍,当然,皇庄里头的农户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了,而且,圣上还给了司徒瑾一个权力,他可以抽调其他皇庄上的积年老农去他那个皇庄帮忙。
司徒瑾对此非常满意,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而这个皇庄显然非常满足他的要求,依山傍水,离京城骑马也得花个大半天,也就是以后回宫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司徒瑾得了一个随时可以出入皇宫的令牌,当然,在他在皇庄上的时候,沈安轩和谢如柏也是要跟他一起去的,张临渊也得跑皇庄上去给他上课。除此之外,司徒瑾身边还多了一队侍卫专门用来保护他。
司徒瑾那边乐颠颠地谢了恩,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谢皇后却是微蹙娥眉,说道:“圣人是否操之过急了,小七还小呢!何况,叫小七一个人就用了一个学士做先生,其他孩子怎么想呢?”
圣上说道:“他们要是也有小七的本事,朕自然也有相应的安排!梓童,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小七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有大智慧的,说不得还真是什么有来历的呢!他既然有这个心,那放手岂不是更好,留在宫学里头念书,实实在在是耽误了他!”
谢皇后见圣上这般言语,也知道圣上是下定了决心,虽说心疼司徒瑾这点年纪就要时不时在皇宫和皇庄上头奔波,但是,就像是圣上说的,司徒瑾他若是只能做个混吃等死的宗室,也就罢了,偏生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那么,真不能叫他在宫学里头耽误了,尤其这本就是利国利民之事,如果真是做成了,日后前程,那真是不可限量。
圣上这般决定,却也不是不疼司徒瑾,还真是得了先祖托梦。即便是阴土龙庭,想要干涉阳间,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圣上哪怕是登基的时候,也没有梦见先祖,偏生这时候得了太祖托梦,哪怕只是三言两语几句话,就知道,司徒瑾若是成事,对于司徒家的江山有着大好处。
遇到这等情况,莫说只是几个儿子中的一个了,但凡涉及到司徒家的国运,那么,就算圣上只有一个儿子,要杀了也是不能多犹豫的,何况,只是放手让他去做事而已。
当然了,圣上如此这般,也有其他考量。其实要司徒瑾在宫中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在御花园中开辟出大片的地方给司徒瑾折腾就是了,太宗那会儿,也是在宫中开了一片御田的,现在的所谓御田胭脂米,就是太宗那会儿培育出来的,不过这玩意香则香矣,产量是在有点坑,因此,能种的也就是皇庄还有些王宫贵族家的庄子,寻常农户要是种这个,那真是不够吃的。当然了,这玩意要是有销路,也能卖出价钱来,可是普通的百姓,到哪儿能找到什么销路,到时候还是要被人压价的,回头连税都交不上,平白惹祸。
司徒瑾如今的地位完全不同了,他不仅仅是皇后的养子,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很重要的筹码,若是在宫学里头,他叫哪个兄弟拉拢了去,可能就要对太子造成严重的威胁。
这个世界,最难欺骗的不是别的,而是百姓的肚子,老百姓没饭吃,认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是白搭,到了他们饿肚子的时候,谁还管什么皇帝官府啊,陈胜吴广的事迹流传至今,走到绝路的老百姓能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而如果天下丰足,没有饥馑之祸,那么,国运绵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司徒瑾如果能够让天下百姓吃饱肚子,哪怕仅仅是不饿肚子,那么,他就可以主导皇位的变迁,这就是民心所向。
在这样的情况下,圣上哪能继续叫司徒瑾跟一帮不省心的儿子混在一块,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要是哪个儿子觉得,我得不到的,也不叫别人得到,将这个宝贝疙瘩给祸害了,圣上找谁说理去!因此,圣上这一手,直接就隔绝了司徒瑾跟其他几个皇子交流的渠道,当然了,太子是例外。
圣上如今还真没有怎么想着防着太子,他是很想要让政权平稳度过的,因此,他是真的想要在自个有生之年,手把手地将这个国家完好,甚至是更好地交到自个儿子手上,想到将来的情况,圣上觉得,自个未来的庙号起码也得是个“仁”,甚至还有可能变成“圣”,这么一想,圣上简直做梦都要笑出来了。就算他没有所谓的扩土之功,能叫天下人再无饥馁,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古一帝”,谁要是敢在这事上头给他拖后腿,他是真敢杀人的!
有了施展拳脚的地方,司徒瑾几乎是迫不及待跑到了皇庄上头,准备折腾起来,这会儿北方这边的冬天还真没什么好种的,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任何植物的生长都要遵从自然规律,这年头的粮食虽然经过了不少改良,生长周期已经缩短了一些,但是北方气温相对较低,粮食作物的生长周期肯定要比南方长一些的,当然,同样的品种,生长周期长的,口感也会好一些就是了。
可是,追求口感,那是有钱有权的人才会去想的事情,普通百姓需要的是产量,是能在较短的时间收获,因此,北方如今大多数地方根本做不到一年两熟,一般是两年三熟,种的主要是冬小麦,粟米和棉花,而黄河以南才会一年两熟,主要种水稻和冬小麦。
如今这个季节,冬小麦已经种下去了,因此,时间上头也有些尴尬,司徒瑾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少,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虽说不能种小麦了,但是,弄点温室种点别的什么也是可以的嘛!
如今粮食作物的品种很少,但是蔬菜种类却不少,不过冬天能种的却不多,司徒瑾在论坛里头问了问,回头就有了主意。
寻常人家,想要搞温室是不可能的,不过,在自家灶间捂点韭黄蒜黄是没问题的。司徒瑾其实是想要让温室能够变得便宜一些。
从汉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温室了,西汉皇宫里头就有芝房,民间也会利用温泉搞温室种植,但是相比较而言,成本都很高,宫里头搞芝房,养蘑菇,种蔬菜,需要做的就是要不断烧炭什么的保持温度,而温泉,有几个地方有温泉的。而且,温泉这玩意,就算是被发现了,立马就要被大户人家垄断,普通百姓,根本没资格拥有温泉。
因此,只有降低温室的成本,才能够真正让温室种植普及开来,就像是司徒瑾之前搞什么奇花异草,有几个人能消费,也就是上层看个热闹而已。而如果能让普通的农户也能搞出一个温室出来种植蔬菜什么的,就算是卖不出什么价钱来,起码冬天的时候,也能多点东西填饱自个的肚子。
当然了,这种事情也是不能一蹴而就的,保温,光照的问题不解决,也就只能自家捂点豆芽,韭黄,蒜黄了,豆芽什么的,也就不说了,这玩意其实很早就有了,但是一直没推广开来,跟豆芽相比,还是豆腐之类的更加实在一点,不过韭黄蒜黄什么的,还是有点搞头的,时间短,不占地方,也没什么成本,因此,很快就被司徒瑾折腾了出来,教给了皇庄上的农户。
皇庄上的农户都是佃户,他们就是没了土地的农民,不过想要给皇庄上做佃户,也是得有要求的,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资格,皇庄跟寻常地主人家的庄子是不一样的,只需要交租就行了,用不着额外交税,因此,只要管事不太苛刻,待遇都还不错,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捞到一点赏赐什么的,但是,一般也就是这样了,能保证饿不死也就不错了,没办法,土地产量在这里,庄头管事还得捞上一点,能留给他们这些佃户的也不多,想要挣点钱,也只好在皇庄上头找点工做,这会儿从司徒瑾这里学来了捂韭黄蒜黄的本事,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司徒瑾回宫的时候,就带上了一筐韭黄,一筐蒜黄,这玩意宫里还真没人吃过,司徒瑾往膳房那边一放,膳房那边都有些犹疑,毕竟,这种非自然手段种出来的东西,回头上头吃出什么问题来怎么办,不过司徒瑾打了包票,说自个在皇庄上已经吃过了,他们总算是勉强放下心来,按照司徒瑾的说法,做了几个菜,无非就是跟鸡蛋,肉什么的一块炒,看起来居然挺不错,口感也很鲜嫩,顿时放下了大半的心,剩下的小半,就要看司徒瑾了。
当天的晚膳,就多出了几样菜,谢皇后和圣上看着有些疑惑,司徒瑾笑嘻嘻地说道:“父皇,母后,你们尝尝看!”
两人都尝了尝,御厨的手艺自然是值得称道的,本来韭黄蒜黄就很鲜嫩,被御厨一料理,可以说是入口即化,并没有韭菜的那种粗糙感,倒像是吃的是韭菜嫩芽一般。
“这还不错,吃起来似乎是韭菜,蒜苗的味道!”宫里头吃的菜都是时令菜,一般想要吃到嫩韭菜和嫩蒜苗,都要等到春天的时候了,不过吃得也比较少,因为味道有些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