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归雨在起航集团实习时,就住在员工宿舍里。
那天,回到宿舍后就迫不及待地去五楼查看多肉,天气很好,阳光充足,想必晒了一天的肉肉定是个个饱满。
浇好水后,桑归雨就发现有些不大对劲,尽管走廊窗台上一长条放着各种多肉,她还是察觉到那盆酥皮鸭不见了。其他多肉都是用各种可爱的花盆种的,唯有酥皮鸭、姬胧月、双子座三株是种在一个高高的塑料瓶里。那是许多死在桑归雨手里的多肉给她的经验,土壤越深越不容易在根部积水,根系也越有发展空间。而且透明的塑料瓶很容易判断是否需要浇水,所以这盆多肉异常健壮。
这会儿她的成功实践产物,从小养到大的她最爱的酥皮鸭竟然不翼而飞了,在一个自己眼中的高级公司的宿舍楼里被偷了,而且还是在有宿舍管理员的情况下。作为一个进公司已经两个月的实习生,虽不是十分了解公司员工,但也不至于干这种事情吧,就是抱着这份认定,桑归雨才会把自己养的多肉搬到五楼窗台来晒的,自己住的二楼太低,阳光都被前一栋楼挡住了,总感觉肉肉们蔫蔫的,少了生气。
望着走廊这一排紧闭的门户,不知从何处寻起。
桑归雨回到房间撕了张纸,写了个寻肉启示,末了不放心,又在下方依着印象画上失物的模样,谈不上美感,却也惟妙惟肖,该有的特点都很突出,保证不会张冠李戴。拿了胶布贴在五楼窗台的玻璃正中央。
“你在干什么?”室友潘蜜拉床上架着电脑桌,正准备明天的资料。
“我的肉肉不见了,好伤心。”
“肉肉?什么肉肉?你的部分整理好了吗?”
“没,我现在做。”
看着潘蜜拉认真的样子,桑归雨实在不好再将心神放在酥皮鸭上面了。马上要月度考核,这可是关系到是否能够留在公司的重大考验。
等到考核结束,桑归雨紧绷的大脑有了喘息的机会,再次爬到五楼的时候,窗台上什么也没有,酥皮鸭没有回来,寻肉启示也不见踪影,大概哪个心虚的家伙撕掉了。傍晚的阳光柔柔地照射在窗台,虽从未看到有人进出,门窗看着却都很干净,应该不是空着不住人的吧,只是这会儿空空荡荡的走廊,只有尽头的发财树静静立着。
桑归雨不想那么快就放弃,又跑回宿舍,重新写张寻肉启示,心想许是上次写得太过生硬古板,没显示失去多肉的深深的伤心,不足以激起那位“爱肉人士”的同情心。
“将我心换你心,才知我丢了肉肉多伤心……”最后写上宿舍房间号,不厌其烦再画一幅简笔实物图,仔细检查,确认无误,拿着透明胶又上了五楼。这次桑归雨没有把启示贴在玻璃窗上,而是贴在正对面的门上,这扇门正对着放酥皮鸭的窗台,出入的时候最有可能会看见什么。
见到门上的白纸,裴沐航实在不知该不该生气。酥皮鸭是什么东西,竟寻到他这里来了!念头一闪而过,被手机铃声打断,是高梧修,公司新招的助理。
“资料传过来了,要不要现在就讨论一下?”声音醇厚,像一个饱经沧桑的长者,其实只是一个刚刚硕士毕业,工作一年的新人。对于围在裴沐航身边的那些员工来说,一年真的很新。
“我不在公司,明天吧。”
“我知道,我在员工宿舍楼下等你……”高梧修很少会勉强上司,除非真的有必要。
等?裴沐航不自觉皱起了眉,刚刚才进门,肚子还饿着,又要出去,拿着公事包,顺手撕了门上的白纸。
“这是什么?寻肉启示,不是吧,你偷……”高梧修看到裴沐航像丢垃圾一样把一张纸丢到副驾驶座上,也就是他的身上,难道他长的像垃圾桶。
裴沐航没有搭理,无声地看了一眼,明白表示他的不耐烦。现在他只想快点处理完这个棘手的案子,安心睡个好觉。裴沐航目前的职务是特助,却参与着公司大项目的运营,裴总当初的意思很明确,要使劲磨炼年轻人,所以让裴沐航快速成长。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非得回公司才能磨炼吗?裴沐航可不这么想,当初为了自己的梦想,一意与几个朋友在国外创业,又不是享乐逍遥,还怕吃不到苦头。
彼时裴沐起一心在公司,裴总还有闲暇陪老婆,自然没功夫去管远在天边的裴沐航。此时不同,裴沐起的儿子已经三岁,重心渐渐放在家庭上,裴总有些吃不消,想到还有一个儿子逍遥国外,想了个计谋把儿子给骗回来。
想到那个表面上严肃刻板,实则奸诈狡猾的裴总,裴沐航有些无语,碰到这样的父亲他也很无奈,再看看高梧修腿上放的资料,裴沐航的眉头紧了紧,加快车速向前驶去。
起航集团的区域划分森严,一种自成一体的封闭,每个人都很忙,没空串门子,楼层与楼层之间除了部门经理常有联络外,不同部门的人甚至从未见过,同一个部门的人也没什么机会偷闲聊天,工作的气氛总显得压抑,潘蜜拉已经和桑归雨抱怨过很多次。桑归雨只是随声附和,心里却喜欢着这样的氛围,不用为维持社交而故意找话题,不为聊天而聊天,实实在在做各自的工作不是挺好。
有些人永远不知道到没话找话说是件多么难的事情,比如潘蜜拉。桑归雨不自觉盯着站在同事中心的潘蜜拉,此刻正话说不停却又不让人觉得烦的同事。小会议室总共才六个人,都是同一批新近的实习生,讨论的也是同一件公事,桑归雨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毕竟只是听到风声,被召集在这里等着,工作内容还没人来给个指示,现在说的任何话都是凭空猜测。
“各位,这是高助理……”小会议室的门开了,跟着组长进来的男士,身材壮硕,浅灰色衬衫下面隐约可见肌肉起伏,眼神犀利,不言不语时有些威慑人,好在戴着一副蓝色金属框眼镜稍稍掩盖住一些锐气,看着斯文些,初具商场精英的气势。
看见来人,原本围着讨论的几个人都上前打招呼,桑归雨只是站起来微微鞠了个躬。高梧修打了声招呼后就静静坐在旁边。他不是来讨论工作的,只是想看看几个新招的实习生怎么样,考核实习生自然有专门的人员,裴沐航也没有招助理的打算。不过高梧修可不这么想,特助的工作量超出特助的范围,那么他这个助理的工作量肯定不会少,忙到没时间约会,女友开始怀疑他是否是出轨了。
出轨?那也是需要腾出时间的,除非出轨的对象是裴沐航,高梧修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起鸡皮疙瘩,甩甩头,看到桑归雨有条不紊地发言好像看到希望,也许可以让桑归雨帮帮忙,想到能够尽快和女朋友重归于好,嘴角不自觉上扬。
在场的人都看出高梧修对着桑归雨的眼神暧昧,而桑归雨像是没看到一样,完全无动于衷,直到会议结束,高梧修都没有说话,大家心里疑惑,又不好发问。
“你说那个高助理是不是喜欢你?”潘蜜拉像是头一次见桑归雨一样,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还是找不出桑归雨有哪一点可以让人一见钟情。就长相而言,实在不惊艳,齐肩的黑发,不加修饰的脸,稍作打理,顶多算得上是清秀。
“怎么可能?”高梧修哎,不会是她的菜。
“桑归雨,高助理对你的能力很肯定,你明天就去帮忙吧,要好好表现。”组长在下班前传达了最后一项指示。
“看,我就说吧。”潘蜜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其他同事也都围了上来。
桑归雨有点头疼,该怎么解释呢。
没想到高梧修一个小小助理,有单独的办公室,看来这一年混得不错,不过这不能让桑归雨高看他多少,在桑归雨眼中他还是不配。
“高助理。”门开着,桑归雨礼貌地敲了两声,惊着伏案的高梧修。不像是在认真工作反倒被抓包了什么似的。
“进来吧,把门关上。”高梧修在门合上后,嬉笑着走到待沙发处,给桑归雨端茶递水,与昨天不苟言笑的高冷完全不一样。
“末末不理你了吗?”能让他出现这样反差的只有王末末。
“她把我拉黑了。”
这是时常发生的事情,除了恋爱本身互相试探不安的烦恼以外,两个像牛郎织女一样情侣的辛酸和障碍自然比普通情侣多。小别胜新婚,大别生猜忌。
桑归雨不敢想象一年到头总共就见面四五天的情侣是靠什么温暖每一个寂寞的夜晚,尤其现在流行各种以节日为名晒幸福,各种情人节收到的各种花、钻石、红包、大餐都要在朋友圈里面流通一翻,如果是5200红包那更是连工作群都不会放过地炫耀。
曾有一次桑归雨和王末末一起吃饭,看到隔壁桌的情侣互相喂食,你侬我侬,王末末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她没有出声安慰,假装没看见继续低头吃吃吃,吃到王末末主动起身为止,这时候也许痛快地哭一场才是最好的解脱。
爱恨痴缠总要有个平衡吧,时不时一股巨大的忧伤兜头浇下,热情稀少微弱,怎么禁得住这样的摧残。正因为看到这场恋情的悲伤远远多于欢笑,所以桑归雨从来不赞成这一对。
“那样也好,索性分了。”桑归雨知道这不是谁的错,只是彼此舍不得罢了。爱和不爱都有许多的理由和借口,再心累也不松手不过是舍不得、放不下。
看着高梧修眉头微皱,不言不语,桑归雨竟觉得鼻头有点酸,不知是这壮硕男子表现出的忧伤与平时反差太大,还是自己有点头晕发热。
“好了,你不要这样子给我看,她应该是太想你。等她毕业,你们就该熬出头了。”安慰说得很无力,就像说节哀顺变一样,听得多了还不如一句你吃饭了吗实在。害怕失去的心情有多难受岂是一个旁观者能够感同身受的。
“对,等她毕业我们就结婚,以后住在一起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好了,不说这个,我们来说公事吧,最近实在是太忙,都没有时间给末末打电话。”
好像突然又注满活力,颓废男变身工作狂,起身从办公桌上抱了一大叠文件,领着桑归雨来到一个空办公桌边。
“以后你就坐这里,你的能力我是知道,整理这些绝对没问题,加油。”说完旋身回去。
见周围人都是一副我很忙免打扰的模式,即来之则安之,桑归雨只能认命。
不知不觉间大家开始进进出出走动起来,一下子已经到午休时间。本想问高梧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可是当她站在高梧修办公桌前整整三分钟,都没有幸让文件后面的大汉子抬抬头,只好自己先行去觅食。回来经过助理办公室门口,高梧修还是走时那副样子。
桑归雨把手中的三明治放在桌边,不等高梧修反应就走出办公室,在门口撞到了一个身材痩削,穿着粉色衬衫的男子。棱角分明,唇红齿白,连睫毛都比姑娘家长,想到自己普通的长相,桑归雨有些不是滋味。因此打量的眼神里多了一份不屑与嫌弃,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还好肤色偏黝黑,眉毛英气,不然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白脸。
“你好。”桑归雨不认识来人,礼貌打个招呼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到一桌文件,忍不住抬头给对门里的高梧修一个白眼,视线却被门口的那名男子抓住,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埋头苦干。
裴沐航奇怪着自己是否无意中得罪过这个女孩,因为他明显在她眼中看到嫌弃。他竟然被嫌弃了。
“是不是我打扰了什么好事?”看着高梧修桌子旁边略显寒碜的“爱心午餐”。裴沐航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你在说什么,快进来……”高梧修只觉莫名其妙,现在他一个头两个大,眼前这位实际项目负责人竟然还有空闲与他打哑谜。
“你动作这么快……整理得还挺仔细啊!”裴沐航坐在沙发上,看似随意地翘着二郎腿,手却不停,翻看着整理好的一堆。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小子还是挺利索,虽然没有整理好的那一堆更多,虽然在他眼里的小子其实还比他大3岁。
“还有刚才出去的那位美女的功劳。”高梧修可不想被上司认为自己的工作量太轻松,认识裴沐航不是一天两天,裴沐航平时比较随意,开开玩笑也不在意,对于工作却非常认真。
“美女?”裴沐航不认为他这一路上有碰到过可以称得上美女的人物。
“是啊,你不是投怀送抱了吗?”高梧修嘴角微扬。
“我觉得你今天很开心,转性了吗?平时严肃的高助理呢?难道跟刚才那位有关?”
“那是新调来的助理,桑归雨。”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助理。”是该再找个人,裴沐航也觉得最近累翻了。
“所以我刚刚和你介绍。”高梧修可不认为他们需要为这件事花时间去讨论,低头继续干活,而裴沐航也专注在文件上,这是他回国后的第一个大项目,算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吧,赚不赚钱倒是其次,他自己也想看看自己的能耐。
揉揉酸涩的眼睛,裴沐航的肚子又在唱空城计了,扭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看心理医生,明明可以简单做好的工作,非得自己和自己较真,要什么精益求精,大概有强迫症吧,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还是太闲,才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
裴沐航正自嘲着,眼角瞄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快要八点了,桑归雨有点受不了这两个工作狂,一整天坐在那里不是盯文件就是盯电脑,真怕眼睛会瞎掉。那个肌肉男残废了难道让女朋友养吗?
“下班了,要不要回去?”桑归雨看了一眼粉衣男子,随后对着高梧修说。
“归雨,你怎么还在?快点回去吧,我要再过一会……”高梧修看了看手表,随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起身。“等等,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没关系的,你忙吧,我先自己回去。”怕高梧修还要特地花时间送她,桑归雨转身就走了。
“额……那位……美女?”裴沐航想拦住她,告诉她他也住宿舍,可以顺路送她回去,却一下子忘记她姓什么,头一次见面不好像高梧修一样喊她归雨吧。
“干嘛?”高梧修疑惑地看着他。
“没有,只是打个招呼。”那女孩应该已经下楼,就算了。
回到宿舍的桑归雨洗漱后就爬到了床上,宿舍是标准双人间,放了两张床、两张小桌,两面衣橱后剩下的空间已不多,还要两人共用,所以在宿舍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床上度过。
拿出折叠小书桌,桑归雨开始看考试参考书。专业的资格证书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望着眼前厚厚的专业书,想到以后钱途似锦,桑归雨干劲十足。
她非常喜欢自己的专业,除了本身的爱好以外,专业的专业性强,门槛高也是原因,虽然难了些,可替代性小,以后不怕没有好工作。只要拿到证书就可以加工资了。对于缺钱的桑归雨来说,不怕苦不怕难就怕不赚钱。
不过室友潘蜜拉却实实在在影响自己的钱途,她有些聒噪。都已经下班了,还非得要讨论什么工作。桑归雨觉得下次该待在办公室里面看书,那样效率会高很多。
纵然有时会嫌弃潘蜜拉在宿舍里吵到她复习,桑归雨却并不觉得潘蜜拉是个坏女人,她们的追求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桑归雨自认不是那种有手腕之人,说不了场面话,做不了领头羊,其实就是不是当领导的料,顶多被领导。性格使然,那也不是坏事,因为她本来就喜欢走专业路线,本来就不爱指挥他人。潘蜜拉也是如此,性格外向开朗,八面玲珑,有能力做一只领头羊,并且乐于做领头羊,不是很好吗?
桑归雨一大早就看到办公桌上的文件好像变多了,起码昨天走之前没有那么高。假装没看见,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宿舍的钥匙,准备拿去给潘蜜拉,潘蜜拉的钥匙连同钱包在挤公交的时候掉了,要重新去配一把。
“归雨,你来了,业务部那怎么样?”同进的实习生同事看见桑归雨,主动打招呼。
“还好,我找蜜拉,她人呢?”潘蜜拉的位置空着。
“她?喏,在组长那里。”同事的语调没了先前的热络,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怎么了?”
“大家都在这努力工作,她偏要去找组长讨论,就会拍组长的马屁。”
“是吗?”面对背后说是非,桑归雨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呢,看她成天穿得那么性感,又与组长拉关系,谁不知道我们实习生的生杀大权在组长手上……”
这样说来,桑归雨也有同感,同进六个人就潘蜜拉较会打扮自己。可是说她小短腿是不是有点过分,同进的几个女同事和潘蜜拉站在一起除了眼前这位发表言论者稍稍突出,其他好像差不多,这样想来,桑归雨也被归类在小短腿行列。对于这样的评价,桑归雨不想掺和。
把钥匙放在潘蜜拉桌上,桑归雨与同事们道别,回到业务部继续工作。以前潘蜜拉老说办公室太忙太沉闷,看来还是不够忙,太闲生是非。
裴沐航走出高梧修的办公室,看到桑归雨在电脑面前哒哒哒敲键盘。
拥有“裴沐航生平头一次被嫌弃的女人”的头衔,并不是值得裴沐航驻足探究的原因。
裴沐航发现自己在她面前三进三出,竟都被无视了。没有额外关注她,也没自恋到每个女子都得对他发出花痴表情,心里就是有些不爽,他一个大活人,也该打声招呼。
看着电脑的光微微映在桑归雨的脸上,眉毛淡淡,嘴巴小小,明明只是一个菜鸟,不懂打扮,不知礼义。唯一的优点就是看着清爽。没有姣好容貌又不懂社交手腕,光在那里埋头苦做,裴沐航几乎能预想到桑归雨平凡的一生。
摇摇头,看来真的是太累,脑子都糊涂了才在这里胡思乱想。裴沐航往茶水间走去。
桑归雨察觉到有视线注视,抬起头,只看见一个背影,粉红色衬衫,是昨天那个人。瞄了一眼桌上的三明治,本来打算早上带给高梧修,看到门关着,以为他没来,现在看样子是昨天通宵没有回去。
“那,给你吃,别饿死了。”高梧修还在那个位子上,只是看着有些邋遢。
“谢谢救命之恩。”高梧修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能开玩笑应该不会那么快挂吧,要不然末末会要她的命。桑归雨可不认为自己心地善良,她只是怕末末的眼泪,因为她的哭点很低,谁对着她哭她也会想哭。
“你的小助理送爱心早餐了?”裴沐航端了两杯咖啡进来。
“不是我的,是你的。人家有名有姓,叫桑归雨。”对于爱心早餐,高梧修自动忽略。
“今天的三明治比昨天的好,不过好像仍然没有我的份。”裴沐航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你饿了吗?拿去吃吧。”高梧修也有点饿,可看情况裴沐航更需要。
“看你心诚,却之不恭。”
两个大男人总归不是女人,这次项目户目标群体更倾向女性,裴沐航觉得该找个真正的女人来讨论。至于选谁,随便,只要是女人。
“归雨,到特助办公室来,把你手上的文件也拿来。”
裴沐航抬眼看了看高梧修,对于这个选择似乎不太满意。
“我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你看到她的能力。”高梧修也不隐瞒,他知道裴沐航赏罚分明,只要能力在,不会太在意旁枝末节。
桑归雨*静,很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只要有机会,真正上位者一眼就能够看出是真才还是草包。
桑归雨第一次进特助办公室,真的很大,不像办公室反而有点像小型图书馆加展览室,都是公司相关的资料和产品。设计追求简约实用,看不出个人风格,唯一有个人特色的物品大概是桌角游戏机手柄。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却从未说过话。
“你好,我是桑归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应该就是特助吧,高梧修还站在他旁边。
“裴沐航,我们开始吧。”桑归雨见裴沐航率先坐下,看那架势不是一时半会儿会结束的。
十二点半,照往常这会儿桑归雨大概已经进入梦乡了,看着裴沐航和高梧修还在讨论,她觉得自己出现幻觉,竟然觉得裴沐航的侧脸很帅,肯定是太累的缘故。看吧,帅哥在笑呢,怎么可能,眼睛都花成这样,一定是在做梦,桑归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裴沐航发现桑归雨迷迷糊糊的样子还有点可爱,平时见她总是一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样子,见人不怎么喊,只是微微勾唇,以微笑或点头打招呼。所以听到有人说她不礼貌也不觉奇怪,当人们习惯外放的口头问好,热络招呼,浅浅一笑实在太过清淡,被忽略不计也是正常。
“你在看什么?她太累了。”高梧修发现一晚上裴沐航有几次都盯着桑归雨走神。担心桑归雨在裴沐航心里会留下懈怠的印象。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还挺能扛。”不是没有和女人共事过,裴沐航发现桑归雨做起事情来很投入,毕竟再怜香惜玉的人在关键时候还是不希望有人掉链子。
等到桑归雨醒来已经快天亮了,高梧修倒在另一头沙发上,裴沐航靠在中间,还在看文件,看来是一夜没睡了。
“你不困吗?”铁打的人也禁不住他这样日夜工作。桑归雨不想起来,肚子好饿,心里拒绝再投入到文件堆里去。
“还好。”裴沐航的语调还是很精神,只是声音有点沙哑,桑归雨突然发现两个人靠得有点近,她能很清楚看见他眼下的黑眼圈。
“我觉得睡过觉才能看得了更多的文件。”不知为什么,桑归雨有点生气。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裴沐航惊讶桑归雨会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就听见桑归雨的肚子叫了。
“你要吃点什么吗?”公司茶水间有提供零食点心,桑归雨只是气问一下。
“咖啡,谢谢。”裴沐航并没有很饿。
桑归雨要起身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黑白相间的运动外套,谁的呢?来之前可没看见他们俩谁穿了外套。
端了两杯温开水,拿来些面包饼干之类,就在裴沐航旁边坐下。
“没有咖啡了。”桑归雨不喜欢咖啡的苦味,也不喜欢闻咖啡的焦味,更觉得一个熬通宵,肚子空空的人最不适合的就是咖啡,还是白开水来得实际。
裴沐航对于小助理擅自更改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意见,他本来也不想吃什么。没有刷牙之前根本吃不下东西。
桑归雨填饱肚子,终于有力气开始接着工作。有些专业问题裴沐航还是会主动请教桑归雨,他不是那种独断专行不懂装懂的人,对于可能的更好的点子都欢迎。这是桑归雨与裴沐航共事过后比较欣赏地方。
还有一点让桑归雨喜欢的是他身上的气味,是那种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既不像女同事香得冲鼻,也不像有些男同事的酒味、烟味或是汗臭味。
想到香味,桑归雨突然意识到两人似乎靠得太近了,一发怔,抬起头,对上裴沐航的视线。许是离得近,看得有些模糊,不知道该说什么化解,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咳咳。”高梧修醒了。
日子过得很快,马上三个月的实习期要结束了,是走是留都要看上面人的决定。这两天所有分派到各部门的实习生都回到人事部门,组长一如既往的严肃,只是偶尔会出现莫名的傻笑,听说是他老婆生了大胖小子,结婚十年的人,35岁方得子,怎么能不傻乐。
桑归雨倒是很喜欢这个头顶稀疏的中年男子,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男人在得知问题不在自己身上之后仍坚定不移地对老婆好,这个孩子肯定是上天对他的赞赏。
见的分分合合多了,自然明白肤浅的外在不是幸福长久的保障,寻一个一心相守的人大概是世间每一个女子的想望,不过要遇见那么一个人何其难,还要在互相倾心的情况下,桑归雨对于这种事情不抱太大的希望。
她有些现实,也许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不切实际的梦想,但是后来就渐渐忘记了,忘记在那些父母争吵的岁月里。
“组长,恭喜你。”桑归雨趁空闲时跟组长道喜。
“谢谢,对了,归雨,我也要恭喜你,”大概平时习惯了严肃,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桑归雨想开口问能不能去看看孩子,其实她是想看看那个幸福的女人,想看看与高梧修王末末充满悲伤的不一样的爱情。不过她没开口,她不是那种习惯主动要求的人,既然已经知道有那么一种幸福存在,又何必非得亲眼看一看呢。
考核结果贴在公示栏上,她们小组里,桑归雨和潘蜜拉都过关了,留下的还有一名男同事,罗建彬,其余的3人都不通过。
桑归雨开心地看着公示栏上的名单,留下的十位是从四五十位优秀实习生里面挑选出来的,得到起航集团的认同是一种能力象征。那是不是可以称自己为精英了,她想大叫,又怕伤了落榜同事的心,跑到角落里,赶紧给妈妈发短信。
“恭喜。”是裴沐航,今天换了身打扮,偏休闲运动风,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谢谢。”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桑归雨感觉头有点疼,将近一个月以来两个人都是为工作碰头,谈论的也都是和工作有关,现在项目告一段落,两个人又算不上是朋友,这会儿该找些什么话题打破尴尬。
她微低头,眼光不知放哪里好。无意中发现他穿的外套有点眼熟,是那天在特助办公室通宵时盖住自己身上的黑白相间运动外套,当时还奇怪,原来是他的衣服。霎时她的脸又红又烫,希望睡觉的时候自己没有流口水在他的衣服上,想到这里桑归雨感觉更尴尬了,只得赶紧逃离现场:“我要去工作了。”
实习小组最后一次会议。
“潘蜜拉、罗建彬、桑归雨,恭喜你们,以后具体在哪个部门工作会有后续通知,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努力,从我b组出去的人是不能够给我丢脸的,知道吗?”
“知道。”
“至于没有通过的人员,你们每个人都非常优秀,以后也会有更多的机会,不要因为一次失败而沮丧……周五晚上聚餐,五点半在公司门口集合,最好每个人都能够参加。”
宿舍里,桑归雨和潘蜜拉像往常一样各自坐在床上,各玩各的,今天专业考试出结果,桑归雨拿出笔记本电脑,上网查结果,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要不你帮我看吧,如果没有过就不要告诉我了。”桑归雨有些不敢看,没有过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跟妈妈交待,平时休息在家,妈妈也不会让她干什么家务,只是叫她看书准备考试,跟邻居也是各种夸,女儿有出息。
“好。”潘蜜拉觉得桑归雨把这个看得太重了,弄得自己过分紧张,这世界上有太多证明自己的方式,何必纠结在一纸证书上。不过看到桑归雨勤奋投入她还是很高兴,因为遇到太多凡事随意懒散的人,自己的认真反而像是一种不正常,这会又遇见一个志同道合的“不正常”份子,大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太好了,你过了,现在不用再那么烦恼。”潘蜜拉真心为桑归雨高兴。
“哇,真的,谢谢你,蜜拉。”
“不气啦,这样以后你就可以不用板着脸对着我啦。我真的好担心自己吵到你复习。”潘蜜拉知道桑归雨只是想安静复习,而自己又不是那种很安静的人。
“板着脸?有吗?对不起,我、我不笑时就是看着比较严肃,但是……”桑归雨不知道怎么解释,原来自己无意当中得罪了室友。
“没事啦,我知道你就这样的性格,闷骚型,哈哈哈……”
看着潘蜜拉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桑归雨突然觉得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室友,明明看着精明利落,左右逢源,却不是一个圆滑狡诈之人,对她无意中的冒犯也不计较,下雨天会帮忙把肉肉收进房间,明明自己从来没有拜托过她。
至于其他人说的“骚气”,看看潘蜜拉凹凸有致的身材,骚也是要有本事才骚得起来,这样想着桑归雨反而觉得那些人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嫌疑。
“我要跟我妈妈报喜。”
“去吧。”
“干杯!”聚会的地点离公司宿舍不远,这是组长考虑到吃完可以方便大家回去。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这顿饭裴特助请,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过他会晚点来。”组长高兴地连稀拉的头发都有点乱了,少了份严肃。
“组长今天好帅啊。”大家都看出组长有点不一样。他不像是一个能为一顿免费晚餐就这样的人。
“那当然,我们多争气,对吧,组长。”罗建彬举起酒杯敬组长,转而向大家解释,“这次总共才留十人,b组就占了三名,组长能不开心吗?”
“对,你们都很争气。”话说不多,喝。
就这样,大家轮流敬过组长,谈天说地,推杯换盏间拉近距离,连桑归雨都喝了几口红酒,有几个人已七八分醉,东拉西扯地开始说起八卦来。
“罗建彬,你是不是男人?连这个都不敢说”虽是对着罗建彬说话,眉毛却一抖一抖地,暧昧地看着潘蜜拉。
“蔡哥哥,你要人家说什么,人家就说……”罗建彬打哈哈的本身不是盖的。
“别别扭扭的还不如人一姑娘,是吧,归雨?”
“我?怎么扯到我头上?”
“归雨,你和高助理不是在谈朋友吗?”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喜欢他那样的。”这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把高梧修和她扯到一块。
“说曹操曹操到,裴特助,高助理来了。”
“怎么?在背后说我坏话?”高梧修看到大家的眼神,看来自己成了他们议论的对象。
“我们在说你和归雨呢,她说不喜欢你这样的,哈哈……”
“哦,那归雨喜欢什么样的?”裴沐航悠闲地坐在左边的空位,也就是桑归雨旁边,把组长旁边的主位留给了高梧修。不等高梧修回应,裴沐航看着桑归雨先问了出来。
彼此的关系一般,这样突如其来的问话并不符合礼仪,在大家兴致正高的时候却不显突兀。
他很早就好奇她会喜欢什么样的,毕竟连他这么优秀也入不了她的眼,被她嫌弃。喜欢她吗?应该没有吧,只是对这样一个人充满好奇。如此内敛又不忮不求的人碰上喜欢的人会不会性情大变,还是一如既往无波无澜。
本来这个问题很普通,大家也想知道,诡异的是桑归雨的沉默和裴沐航的凝视。
“呀,我们归雨害羞了,来,我自罚一杯,待会一起去唱歌。”裴沐航也意识到气氛的异常,自己找了个台阶。
有了裴沐航和高梧修,大家谈论的中心转移,桑归雨终于能够安心吃饭了。
唱歌的地点就在饭店楼上,ktv包间很大。
“你们先进去,我和归雨买些零食。”裴沐航转身走到大堂对面的超市,桑归雨只好跟着。
“你想吃什么?”
“随便。”
裴沐航不再多问,只是挑了自己觉得还不错的零食饮料什么的,看到桑归雨一直盯着薯片看,又拿了好多包薯片。
“你买这么多薯片做什么?”桑归雨心里是矛盾的,免费的当然要吃,她也很喜欢吃薯片,只是要克制,罪恶的垃圾食品啊。
“吃啊。”
裴沐航拿饮料,桑归雨拿零食,在去包间的路上,碰到正从里面出来的潘蜜拉和罗建彬。
“你们去哪?”
“头有点晕,出去透透气。”潘蜜拉摇晃着脑袋,步子有点浮。
桑归雨喜欢唱歌,可是不想跟一群麦霸抢,坐在角落安静地听,听到喜欢的轻轻跟唱。等到潘蜜拉再进包间的时候已经快过半个小时了,不知是工作落实后太高兴还是喝了酒之后太兴奋,挑了首劲爆歌曲,竟硬拉着桑归雨去跳舞,一群人都嗨翻了,又唱又叫,不会跳的也跟着音乐扭屁股,高梧修和裴沐航也在其中,一时群魔乱舞,桑归雨也被带动起来跟着跳。
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偶尔热烈狂欢,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发作机会。
一个再安静内敛的人都会有想躁动疯狂的时刻,将平时积攒的多余能量释放出来,爆发后又归于平静,而每一次发作之后平静会变得更从容。
当大家都疯狂的时候,一个安静的人的不同寻常脱轨行为就会被认为很正常。
其实桑归雨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安静的人,这是外人对她的评价。
还是她初中的语文老师了解她,一句话总结:性格偏中性,可静可动,端看什么氛围。每每听到有人说她不爱说话,她就会想到语文老师和她聊天的话,因为寄宿,白天上课,晚自习,晚上宿舍都会与老师有交集,那时候的师生关系要比现在亲密得多。
她只是觉得八卦热聊非常无聊,她只是听力太好讨厌噪音,她只是喜欢阅读,她只是大声说话嗓子容易哑,她只是喜欢的和别人喜欢的不一样,仅此而已。
曾经解释过,后来发现解释并没有用,当人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并不在乎事实是什么,他们只是多了一句聊天的话。既然对她的评价只是无聊的废话中的一句又何必在意这句话是否贴近事实。
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桑归雨,这让裴沐航觉得参加这次聚餐非常值,本来这是一个与他几乎没有关系的聚会,而且他的身份是领导,参与进来只会让聚会变质,让大家变得拘谨,故意迟到,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安心吃饭,也不知道是哪根经搭错,连高梧修都觉得他可疑,
只是不好问。
想到高梧修,他更觉得不枉此行,锻炼锻炼助理的社交能力也是他这个上司要考虑的事情,也不能总是坐在办公室,做生意终归是和人打交道,像高梧修这样能不交际就不交际的个性会吃亏,只是不知道他本人是否喜欢这样的锻炼。
裴沐航觉得自己是在锻炼高梧修,可是高梧修却始终认为是裴沐航最近无聊想整他。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快十点了。
“蜜拉,明天周休,我待会直接回家,你呢?自己可以吗?”桑归雨觉得潘蜜拉今晚喝得有点多。
“没事,不还有其他人嘛,好几个住宿舍的呢。”
“你放心吧,我会安全送她到房间的。”罗建彬自告奋勇,男生宿舍在女生宿舍楼下。
“你要回家?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不安全。”裴沐航不放心她一个人。
“没关系,公交车直达的,车站离我们家小区很近。”
“那送你到车站吧,不然我不放心。”裴沐航的眼神很坚定。
“谢谢。”桑归雨不想再拒绝,自从爸妈分居,已经很久没有一个男士这么严肃对待她的安危。不管他是否出于绅士风度,都让她有点感动。
“小雨,你快到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在半路上,桑归雨接到妈妈的电话,事先有告诉她今晚同事聚会,会晚点回家。平常老妈都是十点就睡的,今天到家肯定要十一点多,没想到她还一直等着。怕老妈真的大晚上出来,她直到走到楼下才打电话。
还是家里舒服,不过老妈能不能好好让她睡觉。
“都九点了,还不起来吃早饭!”妈妈在厨房里叫着。
她一抬头,天是亮了,不过才六点半,假装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睡。
“都十点了还不起来,粥都要凉了。”妈妈又在催起床。
她再抬头,八点还差一刻。
最后,老妈开始掀被子。“你是猪吗?都要十一点了,还躺着。”
虽然已入夏,收了被子的桑归雨还是觉得有点凉,缩成一团,被老妈一顿数落,顿时也有一种自己懒得无可救药的错觉,事实上才刚刚九点。
吃完早餐,接下来就是等着吃午饭。虽然总是嫌弃桑归雨懒,但每次她主动要做家务,老妈都不让,说什么工作太辛苦。闲极无聊,桑归雨和老妈聊起工作转正的事情。也聊到了另外两位一起转正的同事。
罗建彬是男士,她被借调后工作交集也不多,故不是很熟悉。潘蜜拉是室友,刚开始也是同组工作的,较为了解。聊到潘蜜拉,她又联想到同事们说的那些话。
“妈,同事们都说室友是马屁精,那些没留下的还说她是因为讨好组长才通过考核的……”叽里呱啦把办公室流言蜚语描述了一遍。
“都是些什么人,有本事自己也去拍马屁啊,说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再说谁不喜欢好听话,我说你丑你还不是要生气。”老妈一脸嫌弃,洗好碗,收了围裙,又去晒被子。
“你还说别人,上次让你和春水叔打招呼都别别扭扭,我倒希望自己的女儿嘴甜一点。”
“老妈说得都对,要不要吃苹果,美容养颜。”已经不是被嫌弃一次两次,早已习惯敷衍过去。
转念一想,潘蜜拉会拍马屁是好事,组长高兴,下属日子自然好过。如果让组长高兴这件事情必需要有人去做,那么有潘蜜拉这样做得好又愿意做的人挡在前面,我们这些表面不屑拍其实是不会拍的人才是最大受益者。起码桑归雨自认为做不了这么伟大的事情。
“老妈,你说得对。”桑归雨越想越庆幸潘蜜拉的存在。
“什么对不对的,傻孩子。”
“沐航,我要马上请假。”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怎么了?” 裴沐航在开视讯会议,听到巨响,眉头紧皱,正要责问是谁不敲门就擅闯,却看见高梧修神情急迫。
“我要立马去一趟杭州。”高梧修不知道这么解释,也不想解释。
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可怜,裴沐航不打算追问,这人会急成这样八成和女朋友有关,听说他的女朋友在杭州念研究生。
“这个给你,应该知道我的车停在哪里吧。”杭州不远,自己开车总比去车站买票再等快。
“谢谢。”高梧修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裴特助,这是开发部刚刚拿来的文件。”桑归雨转正后就被调来裴沐航的部门,正式做高梧修的助理,也就是裴沐航助理的助理。
“好,先放着吧。外面是不是下雨了?”裴沐航脖子有点酸,抬头看见玻璃帷幕外好像在下雨。
“对,还挺大的。”桑归雨无所谓,早上老妈有打电话来提醒她带伞。
“看样子你应该带了伞,待会能不能一起走,我的车子借给高助理了,你一定没看到过高助理心急火燎的样子,可惜。”
“梧修?他怎么了?”
“梧修?你们好像很熟?”裴沐航不喜欢桑归雨叫他助理叫得那么亲切。
“还好。”桑归雨不懂为什么裴沐航脸色不对劲。
这是他们第二次靠得那么近,因为雨势大,两个人几乎相贴,桑归雨又想到上次两个人熬通宵时的情景。雨声越来越大,伞下小小的空间越安静。
“高助理是去杭州吗?”想来想去,现在也只有这个话题比较合适,而且她也想知道是不是末末出什么事了,能够让高梧修变脸的大概只有末末。
“你这么知道他去杭州?你很关心他,难道你暗恋他?”裴沐航心里唾弃自己的八卦,却忍不住把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他不是我的菜。”桑归雨对于裴沐航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感到意外, 上次同事聚会也这样说,这会裴沐航也这么觉得,难道自己脸上写着喜欢高梧修,真是奇怪。
“那你觉得我和高梧修谁比较帅?”
桑归雨头一次碰到这样的问题,也头一次见到这样脸皮厚的人。她该怎么说。真论起相貌,各有特色,没有什么特别帅或丑的,唯一一点就是裴沐航的身材比高梧修好。
桑归雨不喜欢魁梧身材,肌肉太过壮硕,有点吓人,失了美感,她偏好清瘦型,却也不是那种弱鸡样,总结一句话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记得以前和老妈聊过择偶标准,说了一大堆,被老妈嫌弃:“人丑事多。”
自古以来,大众审美都是喜欢翩翩美男子,为什么她不行。
“你比较帅。”桑归雨考虑了很久,这是实话。
“你在干什么?”裴沐航刚到办公室就看见桑归雨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拿着一张纸发呆。
“这个,你的吗?寻肉启示……”桑归雨不知道怎么问。总不能问是不是他偷了她的酥皮鸭吧。
“这个贴在我房间门口,是你的?五楼的那些盆栽也是你的?”裴沐航看得出桑归雨的犹豫。
“恩。”桑归雨不知道原来他就住在五楼,平时从来没有在员工宿舍见过他。
“你的盆栽被人偷了?”
“不知道,只是少了一盆。”不能随便说人偷。
“可是最近好像一盆也没看见。”
“恩,后来我就全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