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桑归雨去相亲之后,王末末总想找时间问问她看对象看得怎么样,平常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没有空细聊,刚好高梧修这个工作狂又要加班,两个人便相约出门,计划去市区广场和步行街。
桑归雨的工作没压力,朝九晚五,逢假必休,欣然同意。
末末那一对因为高梧修工作忙碌,闲暇之余都是情侣两人窝在出租屋里你侬我侬,很少出去逛。归雨住在远郊,外环外,平常的生活就是在镇上,更少到市里面游玩。
这次正好有机会可以无忧无虑逛个痛快。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才出门没多久,就开始下起雨来,雨虽不大,湿湿漉漉的,逛步行街的计划只得作罢,直接进了附近的美食城。
十点左右刚好可以准备吃早中饭,两个人各自挑选了喜欢的食物,寻了处偏僻的位置,开始享受美味。
“小雨,说说相亲怎么样?有没有照片看看呀?”王末末对于她的相亲非常好奇。
桑归雨看着她面前的白斩鸡,有点无语,为什么末末喜欢吃这样的鸡啊,根本没有熟透嘛,骨头还有鲜红色的血,叫她怎么下得了口。
她因为重视健康,对营养卫生关注比较多,能够吃辣,平时却口味清淡,很少放纵自己,连爱吃的薯片都常常对自己洗脑说是垃圾食品。
“你什么表情啊,又不是要你的命,尝尝看。”王末末夹了一块没有骨头的鸡肉给她,自己又把最血腥的那块夹走,接着道:“快说呀,人帅不帅?”
“谁帅不帅?”问得没头没尾,她怎么知道。
“你不是相亲去了吗?那男的怎么样?”
“哦,你说那个呀……”她又不是真的相亲,只是末末自己胡乱猜想。“他大概五十出头吧,都是坐着的,不知道身高,反正四肢健全,头没有秃,皮肤看着也没老年斑,精神头不错……”桑归雨把专家医生的样貌尽力描述给末末听。
“不是吧,你有没有搞错,都五十了!我能体谅伯母急着想把你嫁出去的心情,可也不能不挑挑,什么人都介绍给你,一个老头子都可以做你爸……额可以做你爷爷了。”王末末吐吐舌头,看着桑归雨的表情。
“没关系啦,我已经不在意了。”
桑归雨父母早就分开了,现如今婚姻破碎的事数不胜数,她没有强求,只是当初分别得太难堪,父母撕破脸之后,她便与她爸再也没有联络。
桑归雨看末末想问又不敢再说下去也就决定不再隐瞒。
“其实我是去看医生。”她相信末末不会歧视她,语气平静,像在讲其他人的事。
“你生病了吗?看不出来呀!”两个是大学同学,又是室友,在一个寝室同居四年,桑归雨很少生病,连感冒也屈指可数,顶多在寒冬的时候流流鼻涕。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体检查出来的,从来没有感觉,后来去大医院检查也不能确诊……”
“既然查出来了,为什么不能确诊?是检查错了嘛?你应该多到几家医院看看,现在很多医院都是乱来的。”王末末始终相信年纪轻轻的人还有很长的时间,就是得了什么毛病,年轻人也康复得快。
“不查了,已经停药了,按时复查就好。”过去的事情不想多说。那些繁复伤身的检查和悬而未定的恐惧已经让她厌烦,现在是能忘记就忘记。
“不确诊就吃药?”现在医疗都这么随意?乱吃药就不怕吃死人。
“没办法,虽然目前查不到病菌,但是医生说不能保证身体里面没有病菌,如果爆发,损害更大。他让我自己选择,我能怎么办?我当时就怕自己死了,留下老妈一个人……”桑归雨也不想吃药,那些药毒害那么大,极伤身体,她都以为自己会保住肺,然后肝肾都坏掉。
王末末看见桑归雨情绪低落,不忍心再追问,“那你现在算是好了吧?”
“嗯,应该算是,只要定期复查跟踪就好了。”
现在她的任务就是让自己健健康康,多做运动,保持心情愉快。尤其心情要好,东想西想,忧虑烦恼是健康的大忌。现在她也比以前想得开一些,对自己不会太抠。
“那就好,只要好了就行。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开开心心过日子。然后找个男朋友,赚钱养家,万事大吉!”
“你呀,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催我找男人。”谁说有了男朋友就万事大吉的,看末末现在还不是时常烦恼。
“那当然啦,我希望你能够快点找到幸福嘛~”
“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反正现在男多女少,总归会有人要我的吧,只是现在还不想那些。”到最后一个人真的过不下去,会不会她就随便找个人嫁了,桑归雨不觉得自己能够忍受随便一个什么人在自己枕边一辈子,希望她的真命天子快出现。
两个人边吃边聊,时间过得很快,临近傍晚才打算回去,过马路的时候,拐角突然冲出一辆机车,她们闪避不急,末末被剐蹭,因两人手挽手,归雨也被牵带跌到地上,回过神来车子已经远了。
“末末,你没事吧?”桑归雨焦急地询问末末的情况,她在外侧,直接被撞,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
末末慢慢从地上起来,她现在就是觉得疼,腿疼手也疼,手掌磨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麻麻的,已经流血了。
桑归雨看到末末腿上的血迹,心一惊,未免车来车往再撞上她,赶紧把她扶到旁边的花坛,坐在边沿上,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高梧修。
“高梧修,你快过来,末末出事了。”告知了末末的伤情和具体地址之后,桑归雨转头看向末末,“看着好严重啊,要不我还是打120吧?”
“哪有那么夸张,还是等修来吧。”腿上虽然有血,但是不妨碍她走路,看样子应该没有断。
高梧修很快赶到,同行的还有裴沐航。快要下班,接电话知道末末被车撞了,差点把高梧修吓死,裴沐航见他心急如焚,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也跟着过来,如果有什么事情还可以帮忙。
等到医院,医生给末末做了检查,幸好都是外伤并未骨折,处理好后就可以回去。挂号检查,消毒包扎,折腾许久,等领到消炎药已经很晚。
高梧修一心都在末末身上,顾不得旁人,对着桑归雨和裴沐航说了声再见,就直接把裴沐航的车子开走了,现在他心疼得要命,哪里还想那么多。
桑归雨见末末并无大碍,又有高梧修的照顾,便不再担心。看了看手机,快要10点,叹了口气,等坐地铁到公交汽车站,末班车肯定已经走了,如果打车回去,路费很贵,半夜回去肯定还会吵到老妈,追问起来,她就不要睡觉了,还不如找个地方住一晚。
而且她现在感觉好累,本来就逛了一天,加上医院里面折腾,决定今晚不回去,待会儿记得给老妈打个电话,想到在市区里面住宾馆,她的钱包要大出血,不由得拍拍额头。
“啊!”拍额头的时候,手掌好痛,她急得都忘记自己的手也擦破了。
裴沐航看着高梧修车开远,心中对于他见色忘友的行径非常无语,那可是他的车,也不问问他要怎么回去。一回头,看到桑归雨双手隔空遮着脸,呆立不动。
“你怎么了?”她看着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那个……”她不希望他发现,赶忙把手放下,笑着说:“我要快点回家,要不然老妈要担心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裴沐航看她遮遮掩掩,笑容很假,不疾不徐地走近,不等她废话说完,便迅速抓住她的一只手,生气道:“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这个笨女人难道都不知道疼吗?那么大的一片伤口,刚才在医院里面为什么不说,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我没事,只是一点破皮。过两天就好。”他干嘛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出了这种事情又不是她想的。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裴沐航懒得听她的辩解。
“没有了。”
裴沐航又把桑归雨拉进医院,找了护士给她处理,桑归雨乖乖坐在椅子上,摊开手让护士消毒,消毒水涂在伤口上,加重了痛感,忍不住皱眉。
她是一个很怕疼的人,以前每周都要抽血检查,看到护士绑止血带,她就开始要嗯嗯啊啊的轻声叫,先叫出来分散注意力就不那么痛,但是旁边有很多等着抽血的大人小孩,她又不好意思叫得太大声。
咬牙皱眉等待针扎进肉里的一刹那,才能稍微放松下来。可是倒霉的是她血管极其隐蔽,每次都不顺利,有一次抽血一个小姑娘在她手肘处摸了半天,还好一个老医生看不过去,出手帮忙。现在想她还是很负责任,没有找到不轻易下针,有时候遇到胆子大的,扎进去后没有血出来,就开始东戳戳西戳戳,在肉里面找,到最后,再拔出来换一只手。她这个病患还不能出声抱怨,妨碍护士发挥,惨的还是自己,再说谁叫她自己血管细呢!
裴沐航看着她皱眉,一声不吭的样子,心里闷闷的,他被自己复杂的情绪搞得有点烦躁。眼前的人穿得休闲,却与上次看到大妈般随意的样子不同,头发披散,略施粉黛,眼睛微湿,楚楚可怜。
他以为女人都是柔柔弱弱,爱哭又烦人,可是一下午,桑归雨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软弱的样子,还完全忘记自己有伤。
“痛就叫出来……”他受不了她虐待自己,叫痛又不是丢人的事情。
桑归雨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人,尽力摆出笑脸,“我没事,真的。”
“不用包扎一下吗?”裴沐航见护士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不放心。
“不需要包扎,最近不要下水,避免发炎。”护士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桑归雨暗自庆幸不需要包扎,如果被绷带包起来,回去被老妈看见了,以为她发生多严重的事情呢。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早点回家吧。”
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在外面很危险,加上她住在郊区,裴沐航本打算送她回家,可是她却说自己没问题,还有好朋友就住附近,她可以去投宿。见她一再拒绝,再三保证,他就不勉强,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