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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
    桑归雨在心里默念,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喊着暗恋男孩子的名字,隐晦虔诚,偷偷乐着。
    以她已婚的身份,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这样叫裴沐航,可她偏偏就是叫不出口,也许是害羞,也许是基于某一种更深远的期待。
    桑归雨觉得,就像细水长流的道理一样,如果爱走得慢一点,那么也许可以走得久一点。
    都说成了夫妻容易倦怠忽视,没有恋爱时的那般小心对待,时刻想着展现自己的美好,关心着对方的感受。
    她不想自己惰怠,不想自己忽略,也不想那份对他的爱慕轻易被生活琐事掩埋。
    说她矫情也好,说她悲观也罢。
    如果在时间的长河里,所有都会走向灭亡,只希望珍惜他的感觉能够消亡地慢一点。
    桑归雨胡乱想着,先喊他十年男友,再喊十年老公,那会儿差不多快五十岁了,可以喊我们家老头儿了,再过个十年就可以喊老伴什么的。
    好像这么喊着喊着,一辈子就是她的了。
    想到一辈子的时光就这样十年十年地过去,桑归雨一只脚得意地翘起,啪嗒一声落在大羽绒被上,然后一个转身,卷走了所有的被子。
    裴沐航睁开眼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身上肯定只留了一片被角。
    “你睡不着吗?”
    略带低哑的嗓音让还在惬意地团被子的人僵住不动,桑归雨想装作没听到,可是一双大手已经在她后背开始动了,慢慢挖开被她压着的被子钻了进来。
    桑归雨这才想到某人又没有被子盖了,这一点点小小的愧疚,让她终于有了反应。
    “那个,我想去个厕所再睡。”
    什么理由不好说偏说要上厕所,桑归雨躲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里的人无语了。
    她起来的时候裴沐航也跟着起来,不过他是去桌子那个方向,打开台灯,拿起桌面正中间的文件夹,慢条斯理地翻着,在第二页就看到了一张花色卡片。
    卡片不大,中间只写了一句话:情人节快乐!
    左下角有三个连着的爱心,好像泡泡,一个个慢慢变大,慢慢往上飘的感觉。
    这种渐渐变大的图案就好像从某处发射出来的一样,裴沐航下意识往下看,果然在最下方看见了一个简笔侧脸,一笔画成,却能轻易看出嘟起来的嘴巴。
    侧脸因为隐藏在卡片本身的花色中,不细看极可能忽略。
    跟自己老公表白还要这么暗戳戳?
    裴沐航嘴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放回卡片,去敲卫生间的门。
    “快一点,别冻着了。”
    他一敲门就开了,也没听到抽水的声音,要说是上厕所,裴沐航也不大相信,不过他没戳破,俯身啄了她一口,拦腰抱起人,躲进被窝里。
    “突然这么高兴?”桑归雨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脸。
    “嗯,高兴。”
    裴沐航的头悬在她上方,视线从额间沿着鼻梁往下,经过嫩唇,到下巴,再慢慢往回,突然黑眸漾起笑意,闪着细碎的光芒,看得桑归雨有些痴傻。
    “唔——”
    犯花痴的桑归雨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伸手捏住自己的嘴,迫使嘴唇撅起来。
    他在干什么啊?
    这样子肯定丑死了!
    小女人正哀叹自己形象全毁,却发现他笑得更灿烂了。
    这么丑还笑?这人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癖好?
    桑归雨一脸的生无可恋,可是证都领了,现在发现是不是有点晚了?
    裴沐航的手不肯松开,捏着两瓣粉唇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角度。
    果然看起来和那一笔简画一模一样。
    “你不高兴吗?”
    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声线温柔地问着,桑归雨的脑袋里糊成一团,早忘了什么形象,急急点头。
    “高兴,高兴。”
    好似对她的回答相当满意,裴沐航继续蹂躏着她的嘴,而后才拥着她躺平了。
    桑归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心情好,她也跟着开心。
    至于原因什么的,管它呢。
    第二天,桑归雨一起床就去看桌上面的那个文件夹。
    卡片不在,肯定是被他拿走了。
    那么重要的节日,没准备什么礼物,桑归雨有点对不起他,正烦恼如何补偿一下,桑母就拿给她了一个袋子。
    是在外婆那里买的白色羊毛衫,她打算送给裴沐航的新年礼物,竟然被拖到了现在?
    对于如此健忘的事情,桑归雨没有丝毫反省,反而觉得是裴沐航的错,她脑子本来就装不了太多事,要不是他在回来那天就急匆匆带她领证,害她光顾着甜蜜蜜,她也不会忘记给他的礼物。
    再后来王末末突然跑家里来,一番折腾,桑母忙着招呼他们,没时间去整理带回来的包裹,这衣服就被彻底遗忘了。
    这样想起来,桑归雨觉得自己对裴沐航特别不走心,因为心虚,桑归雨送衣服的时候特别低调,偷偷把袋子塞进了他的衣柜,然后趁着裴沐航忙着的时候,一句话交代,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
    情人节过去,王末末在高梧修的念叨下终于收拾东西回去了。
    裴沐航去上班,把闻人和fa
    y都带走了,桑归雨一个人倒也不觉得无聊,到老妈房间里去跟她谈天。
    桑母蹲在地上捣腾上次从外面采的树皮,分散摊在地上,屋外的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在猫儿刺上,晒得树皮微微卷曲。
    她瞥了一下侧躺着的人,没多看一眼,继续翻晒树皮,“无聊就去睡觉。”
    本来还有个小姑娘陪她说话聊天,现在一个人呆着是挺闲的。
    早上裴沐航把人带走的时候桑母在场,本来fa
    y没打算跟着去公司,是他主动开口,让她跟着,想来应该是不希望fa
    y在家又突然想到什么鬼点子,要怂恿桑归雨出门。
    “谁说我无聊,我就想看看这些东西。”桑归雨拿起一片树皮闻了闻,被桑母给打掉了。
    “活血的东西别乱闻。”
    一般来说活血的药材都可能导致流产,桑母是不确定闻味道会不会有影响,不过凡事注意一点比较好。
    桑归雨觉得没劲,哦了一声就出去了。
    回到房间,看见打开的书本,就找出手机给方正打电话,可是没人接听,她想着创业初期总有很多事要忙,正打算挂了,却刚好接通。
    方正大致讲了一下目前的进度,桑归雨问需不需要帮忙,他急忙拒绝。
    若是被裴沐航知道自己劳烦他老婆,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时期,他肯定会立马取消投资,那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方正只要想到这可怕的后果,不禁后背发凉。
    工作的事情只敷衍桑归雨几句,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她安心养胎,劝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想到小老鼠,桑归雨才记得老妈的吩咐要适当锻炼一下,于是慢悠悠走到外面去看葡萄苗。
    立春过后,万物复苏,小苗终于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芽,不再是裴沐航嫌弃的光秃秃两根木杆子。
    然后一天天,小芽长大,翻出一片边缘参差的翠绿嫩叶,叶子两面覆着一层细小的绒毛,一个出来后很快就接连长出好几片,嫩枝抽长,还带着一团小东西。
    这小东西不像叶子也不像花,桑归雨断定。
    这就是葡萄。
    卖家果然没有说谎,当年结果了!
    桑归雨拍了照发给裴沐航,向他证明这葡萄是信守承诺的葡萄。
    裴沐航莞尔,一根杆子也就三五片叶子,就算有果子,也别指望能成熟,果然没几天,这团小东西就开始发黄,蔫在了枝头上。
    桑归雨高兴了好几天,后来知道果子没机会长大也没觉得特别失望。
    反正它结果了,只是营养跟不上,错不在它。
    然后裴沐航就发现,她不但没有对葡萄苗失去兴趣,反而因为自责没有照顾好它们而更加用心。
    让管家买了复合肥料定期施肥,自己又开始收集果皮烂菜叶,埋在根系不远处,说是可以肥沃土地,增加营养。
    好在东西都是天然的,没什么危害,也就随她开心了。
    一天下午,桑归雨正在给裴沐航剥桔子,她自己不能多吃,但是又想多攒一点果皮,就拿了个白盘子,剥了三个都不想停手。
    裴沐航哪里吃得了这么多,他也不准其他人吃,就干放着。
    发现盘子里的桔子一个也没少,再看看坐在那里专心看平板的人,桑归雨撇撇嘴,拿起一个来,一瓣一瓣地喂给他吃。
    吃完一个,看见白盘子有点空,她就不喂了,兴高采烈地又开始剥桔子。
    她心里早已盘算好了,不能一直吃,要不然他的肚子会撑的,所以最好间隔几分钟。
    就这样剥一个,喂一个,时间隔得刚刚好。
    只要她递过来裴沐航就不拒绝,安心享受着她的服务,然后在旁边一会儿擦桌子一会儿理架子的桑母看不下去了。
    “明天要上火了。”
    此话一出,桑归雨终于停了手,歉意地看着裴沐航,脑子里没有丝毫反省,想的是找点什么苦的东西给他吃,清清火气。
    裴沐航当然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只是感激地看了一眼桑母,继续注意着股市。
    桑归雨想到老妈那里有一包莲子心,正打算泡来给他喝,突然听到手机在响,她不自己起来去找手机,而是自然地看向裴沐航,被桑母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
    懒到家了。
    桑母看着女婿的背影,拿抹布轻轻抽了一下桑归雨。
    “没给你长腿吗?不会自己动啊!”
    嫌弃归嫌弃,看到裴沐航这样处处照顾女儿,她这个做妈的也开心。
    裴沐航拿手机出来,没有递给桑归雨,而是打开外音离她一小段距离接听,电话一接通就听到王末末哇啦哇啦地叫声。
    “小雨,小雨,你怎么才接电话啊,我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听到她的话,桑归雨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
    裴沐航赶忙拉住她,浓眉紧拧,第一反应是你要生了就去医院啊,找小雨有什么用?
    桑归雨也没经历过这种事,着急忙慌地要去看她,好在裴沐航还算冷静,知道王末末第一个告知的人是小雨后,就让她妈妈和婆婆陪她去医院,然后代为通知了高梧修。
    被裴沐航通知老婆要生了的消息着实让高梧修好气又好笑,不过他也没时间管这个,直奔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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