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麦克都是接飞盘高手,这是我俩最爱的游戏,几乎不会失手。我们在院子里或者小区草地上一玩就是半天,直到阿姨来喊吃饭再结伴回家。
颜筱尘终于长得比姐姐高了,他还参加学校的足球队,经常锻炼身体变得强壮,性格也坚毅了,不像小时候爱哭鼻子,外表依稀看得出男人的俊美轮廓。
麦克说颜筱尘书包里经常莫名其妙出现粉红色的香香的信,都是女孩子写给他的,有时还有零食或者精致的文具。颜筱尘长得帅学习好,有女生追很正常,我的小主人颜小双就比较惨啦,男生们更愿意和她做兄弟。
反正她也不在乎,被刘存溪伤透心后,她说她像姑姑那样做个独立的女强人,还偷偷的骂男人都是忘恩负义的大猪蹄子。
颜汐姑姑家的童童偶尔会过来玩,他和颜筱尘关系好,两兄弟聚到一起从来不带颜小双。作为家里唯一的女性,颜小双确实挺可怜的,想玩女生的游戏只能找班里同学。
出于私心我不太希望童童过来,他一来颜筱尘就和他窝在房间打游戏,完全不理会颜小双。这种时刻颜小双会特别生气,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去砸门,要不就去跟爸爸们告状。
可爸爸们说男孩子喜欢打游戏很正常,他们自己到现在都抵抗不了游戏的诱惑。还有,泽爸爸就是开游戏公司的,他当然不会禁止儿子打游戏。
陪伴小主人度过一个又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的同时,我和麦克也渐渐老去。
狗狗老了从外观上看不像人类那样明显,麦克说我只是鼻子颜色稍微变浅,嘴巴周围的毛有点发白,其他的看不出来。但我自己能感觉到,四肢不像年轻时那样灵活有力,跑不了多远就想停下来歇口气,而且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
麦克先天底子不如我,又遭遇过车祸,上了年纪之后它瘸的那条腿每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我们再也不打架了,我事事都让着它,希望它能陪我久一些,但它还是离开了我,甚至没有等到颜筱尘回来见它最后一面。
麦克是在一个清晨悄无声息地离去的,前一晚我们还在一起聊天,我问它明年小主人们要去国外读书,我们该怎么办。麦克说它早就做好离别的准备,能够陪伴颜筱尘这么多年它知足了。
它最近常去宠物医院做检查,医生说有内脏衰竭的迹象,是生命自然老化的过程,没有灵丹妙药可以缓解。我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舍我而去,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它趴在心爱的窝里一动不动,像个玩偶一样毫无生气。
我用嘴巴拱它,只能感受到僵硬的躯体。我把它最喜欢的毛绒老鼠含到它面前,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太阳还没升起,我不想打扰主人们休息。
最先发现的是铮爸爸,他来给我们喂食,看见我守在麦克身边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用毛毯小心把麦克包好,然后给颜筱尘打电话,说马上开车去接他和姐姐回家。
一家人都哭得很伤心,连阿姨也躲在厨房偷偷抹眼泪,我想告诉他们不必这样,麦克一生被珍爱着,过得比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狗狗都幸福。
颜筱尘回来时,我看他是既熟悉又陌生,曾经话都说不清楚路也走不稳当的小屁孩,转眼间竟然长这么高了。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我和麦克哪能不老呢?
颜小双把我抱在怀里无声地掉眼泪,应该是害怕我和麦克一样,在某个时刻突然不辞而别。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或许身体仍是健康的,但是麦克不在了,我的心跟着空了一大块。
那一块是仅属于兄弟的领域,其他人无法填补的存在。爸爸们向颜筱尘提议,再买一只相似的柯基犬代替麦克,这样我也不至于太寂寞,颜筱尘没有同意,他说麦克是无可替代的。
我赞同他的说法,我和麦克之间有太多美好的回忆,春天的风里有它,夏天的暴雨中有它,秋天的落叶里有它,冬天的皑皑白雪中有它。
颜筱尘用麦克身上掉下来的毛做了一只小小的柯基犬,摆在他的书桌上。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喜欢过去和笑眯眯的小麦克说话,爸爸们发现后专门在书桌上放只厚棉垫,我经常在上面一趴就是大半天。
只剩我一只狗后,真的不想被放出去遛弯,每个熟悉的角落里都有麦克的影子。看到花我会想起它小时候傻乎乎地张嘴吃花,看到树我会想起我们对着它撒尿,无聊地比试谁尿得更远……
我胃口也变得差了,以前号称吃饭机器的皮特,如今看到大骨头都懒得张嘴。我知道要是麦克还在,有它跟我抢着吃的话,我一定能比现在多吃一倍的量。
直到我自己也快不行的时候,我才明白,狗狗是能预知死亡的。这是麦克离开后第二年的夏末,姐弟俩刚到国外高中报道没多久,我突然病倒了。
这次的病来得毫无征兆却很严重。我努力想撑到姐弟俩放假回国,然而几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我浑身痛得像有几万只针扎着一样,喘口气都费老鼻子劲。
我在宠物医院足足住了两周,每天打点好几瓶滴,吞咽不下泡软的狗粮,有时护士会灌我一些易消化的流食,更多时候都靠药物维持生命。爸爸们鼓励我,颜小双明晚就能回来,让我一定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