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见自己也挤不进去,只好跟姜秋说了句:“等一下啊,我换个地方再跟你说。”就转出了急诊室,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安静的露台上,“现在可以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啊?”
姜秋没有先提自己的事,而是问他:“我听见你那边的声音,你这是在医院里吗,怎么又上医院了?”
“这回不是我,是易子坤。”林言赶忙解释道,“我在回家路上碰到一个持刀抢劫的,是他正好路过救了我,但是他在保护我的过程中被对方的刀划了一下……”
“啊,那他的伤严重吗?”姜秋也很意外,语气里带着关心。
“应该不算太严重,内脏都没受损,就是拉了一道口子,血呼啦的有点吓人,刚才我出来时医生正在给他缝针。”林言说,“救护车也来得很及时,没流太多的血。”
姜秋松了口气:“那就好,人没事就行。受伤的只有易子坤吗,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一直护着我。”林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子上蹭到的血迹,目光有点复杂。半晌收回视线,问,“你呢,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姜秋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藏都藏不住的喜悦:“我和齐修泽已经决定在xx岛补办婚礼了,2月14日,你记得来啊。”
林言愣了愣,说了句好的。
姜秋:“还有,上次店里的事情我还没谢谢你呢,林氏在我们这里办了好几十张会员卡,在健身房受到质疑的时候还愿意来支持我们,算是帮我们度过了难关。”
林言赶紧摇头说:“这又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跟父亲提了一下而已,更何况、我……我们是朋友嘛,以前都是你在帮我的忙,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答谢你从前的对我的照顾。”
“行了,既然是朋友,咱们也别这么谢来谢去的了,总之到时候你记得来啊。”姜秋说完,又想起一件事,压低声音道,“你现在对易子坤……是个什么想法?”
林言就怕别人问这个问题,从他失忆以来,就有好几拨人来问过他。他的父母、易子坤自己、易子坤的小弟们,甚至连齐修泽也问过他一次。
然而之前他的统一回答都是“没有想法”“看看再说”,可是面对姜秋的时候,毕竟是失忆后的第一个朋友,林言还是不想敷衍他。
就在他刚起了个腹稿的时候,姜秋又跟他说了一件让林言有些惊讶的事:“……齐先生有没跟你说过,那个脑电波专利的项目,易子坤也有一份投资?”
林言茫然地摇摇头,想起这是在电话里,姜秋也看不见自己摇头,只好又补充:“没有,他们都没跟我说过。那个项目怎么了?”
“易子坤投资这个项目的唯一目的,是为了有一天你想回忆过去的时候,能让你有优先使用权。”姜秋的声音平静地从电话里传出来,然而林言听见了,却又好像没听进去。
姜秋问他:“现在这项专利的技术已经逐渐成熟,正式投入市场,你想试试吗?”
林言沉默了许久,久到姜秋还以为他挂断了电话,直到外面一声救护车的鸣笛呼啸而过,林言才开口说:“我……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不用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
姜秋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继续往下说。
林言说完这句话后,轻轻地笑了笑:“其实我知道自己过去的性格有点糟糕,给齐修泽添了不少麻烦,他一定很烦我。”
姜秋轻咳一声:“……”
“经过这次失忆,我体会到从前不曾有过的人情冷暖,明白了世界并不是围着我一个人转的。以前的我活得太天真,永远都长不大,以为撒个娇,掉几滴眼泪就能解决问题。”林言很认真地对姜秋说,“所以我猜自己唯独想不起来关于易子坤的事情,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那么的爱他,只是在享受他给我提供的便利而已。受了委屈有人出头,闯了祸也有人善后,完全体会不到帮我收拾烂摊子的人是个什么感受。”
因此,当年的林言是因为易子坤肯无条件对他好,甚至好到失去原则,才愿意勉强跟他在一起的。
说不定,从前他还很享受易子坤对他无时不刻的关怀,对于易子坤那近乎痴汉的行为也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地接受了,从而让易子坤误以为他就是喜欢这一款的,霸道、野蛮、暴躁易怒、掌控欲强、自以为是……
真实的易子坤是什么样的,他也从来没去了解过。
至少在姜秋客观的描述中,易子坤在跟齐修泽谈生意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并不总是那样充满了攻击性。
林言摇摇头,最后对姜秋说:“也许上天让我忘记他,是为了能重新认识他,也让他重新认识我。”
姜秋那头也沉默了许久,才笑着道:“你这样说,回头让易子坤知道自己的投资白打了水漂,也不知道他又要怎么跳脚了。”
林言也勾着唇笑了:“那到时候,我再赔他好了。”
“既然你们俩现在待在一起,那婚礼的事就麻烦你也转告易子坤吧。”姜秋语调轻松地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