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这是爱屋及乌了。
他自从交了女朋友,整一个娘们叽叽的调调,罗任下意识想吐槽。
“我不小。”
脆生生的嗓音稚气未脱,反驳的分量不小。
这一次,是她先声夺人了。
谢译抬眼看她。
这一下午,除了“姐姐”就是“都可以”,突然从她嘴里听到个新鲜词汇,还挺有脾气。
少年勾唇一笑,起了锱铢必较的心思:“晚出生一秒也是小。”
虽然是双胞胎,总有个先来后到。
他拿自己和姐姐相提并论了,祝福收回了锋芒,又一阵默然。
这句“姐姐”和“妹妹”不过是她们在短短叁分钟内商量出来的,甚至是她主动放弃的。
用一碗泡面的时间草率得出来的结论,能有多少科学依据。
她不再说话,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没必要多费唇舌阐述。
如愿回来了,看到罗任挤在祝福旁边,而祝福呢,一脸郁结。
她用困惑的眼神问谢译:怎么了。
谢译笑着拖过她的手,在掌心把玩着:“未成年儿童预谋喝酒,被我抓了个现行。”
祝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听他信口雌黄。
“喝酒不可以哦,”如愿摆出姐姐的架子,又从边上拿了一杯可乐递给她:“这个可以。”
祝福闷闷地“嗯”了声,听话的低头抿了一口。
他们这一巧舌如簧,罗任发了半天呆,终于找回了舌头。
“那什么,你喝可乐就不能一口了,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喝半杯,我酒你可乐,行不。”
游戏还没翻篇啊。
祝福把可乐摆正,然后将右手背到身后,做好了一切准备才开口答应:“行。”
剪刀石头布这个游戏,说到底玩的还是心理战。
你猜对方会出什么,然后再评估自己该出什么。
很多人不在意,其实手部和大脑皮层的反应有一定的概率。
只是这游戏规则简单,出手频率太高,大家往往懒得去记或寻找规律。
在确定罗任每二次都会出拳头,每五次都会出剪刀,随机给布的时候。
祝福就没机会再喝自己那杯可乐了。
相反的,罗任从红酒换成了啤酒,已经叁瓶见底了。
“再来。”喝红了眼的人偏是不信邪。
“剪刀、石头、布!”
到第五次了,他出剪刀,祝福是石头。
“干!”他仰头喝下半杯,没忍住直接打了一个饱嗝。
“我不想玩了。”赢了一晚的人突然开口。
他实在喝得太多了,还硬扛着不去洗手间,祝福觉得还是由自己提出结束这个游戏比较好。
“不行。”罗任不服了。
周围的人聚得越来越多,邵其华那一圈连酒都不喝了,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玩这种幼稚游戏。
越看越有意思,因为结局太容易猜到,大家连下注都懒得开。
“剪刀石头!布!”
这一回,他出布,她还是石头。
咦,爆冷门了。
“干!”罗任拿起酒杯正要喝。
祝福挡住,把小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最后和他的布轻轻碰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半杯可乐喝下去。
“你赢了。”她说完就起身:“让一下哦,我要去洗手间。”
可乐真的很利尿啊,就叁两杯已经不能忍了。
转念一想,祝福对罗任肃然起敬,真是国服膀胱啊。
连罗任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对着看好戏的人群,呆呆地问:“是我赢了?操!老子终于赢了。”
邵其华都不稀的说他,翻了个白眼:“没瞧见人姑娘让着你么,小任任啊,输就得服。”
罗任才反应过来,刚说不想玩了,下一轮就输,可不就是故意的么。
这比输了游戏还憋屈。
十八岁少年的两行男儿泪在心里刷刷地落,现在的小姑娘啊,太坏了。
黑灯瞎火的暗,祝福绕了一圈才找到洗手间的标志。
刚要上前,门口的两人让她停了脚步。
是谢译,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他们在抽烟。
祝福见过祝振纲抽烟,只是寥寥几次,粗糙的手指间夹着短小的烟头。
满腹的愁然凝成一缕缕缥缈虚无的白丝,上扬,升华,消亡,自欺欺人。
而眼前的画面,却让祝福沉迷不觉。
他双手插兜,斜斜地靠在墙上,意懒心慵。
嘴边叼着一只瘦长的黑色烟卷,只有前断一粒火光。
橘色的,星点的,看不清神色却又该死的好看。
沉括不客气地推搡着谢译的肩:“你怎么个情况啊。”
“什么啊。”谢译叼着烟,也不看他,目光往外面随意扫视着,没个焦点。
“你搁这儿住多久了都,真拿酒店当家了?”
“这不天天有局么,闹到凌晨回去又是挨骂,还不如住这儿方便。”
他总是有借口。
“谢叔的电话都打到我爸那儿了,你这混一天缓一天也不是个办法。”
谢译不打算出国了,擅自把志愿改成了Z大,表都交了。
谢博良事后得知,勃然大怒,现在正满世界找他。
他倒好,叁五天不着家。
谢译本就打算这么挨到开学,到时候谢博良再怎么生气也没辙了,木已成舟。
破罐子破摔的主意其实并不聪明,他懒得说,就这么混着呗。
女士洗手间的门开了。
如愿从里面出来,谢译掐了烟,用眼神警告沉括话题结束。
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卡座的方向走去。
祝福从一人高的绿色植物后边走出来。
刚才两人的对话在繁复嘈杂的背景音下,她一个字都没听到。
躲避也并不为了探听什么消息,甚至为什么要藏起来,祝福自己都说不清。
谢译回到卡座,罗任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趴在桌子上耍酒疯。
看到他们回来,满腹委屈:“阿译,那个小妹妹,焉坏焉坏啊,太欺负人了。”
“怎么弄的。”谢译问其他在场的人。
只不过上了个洗手间,刚还在玩游戏呢,这就喝大了。
邵其华笑得打滚:“他玩游戏输惨了,干了这么多瓶,心里不平衡呗。”
“谁!谁不平衡了!”罗任面子下不去了,开始往外摘:“你这哪里找来的狠人,扮猪吃老虎……一杯杯地灌我……”
谢译觉得输酒不可怕,他这副哼哼唧唧的娘炮样儿才可怕。
“他输给谁了。”能给他灌成这样,实在罕见。
“就你带来的妹子。”
谢译皱眉,他带来的,除了如愿,只有她妹妹了。
眸光四下一扫,还没找到人。
如愿也察觉了,问道:“祝福呢。”
“故意输了一把,借口去洗手间了。”邵其华搭着谢译的肩。
“还别说,小妹妹挺有风度了,阿任输红了眼不肯停,她才用的这招,里子面子全到位了。”
谢译不觉得,真到位了就不会让大家察觉。
搞这一出,罗任失了面子又失了风度,反倒把她抬到一个新高度。
阿任有一句话说对了,这小妹妹确实扮猪吃老虎,焉儿坏。
祝福从洗手间回来,卡座一下子沸腾了。
折了个罗任,还有不怕死的想来试试。
大家都以为是罗任点儿背,再怎么样都不至于输这么惨,尤其还是在这么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面前。
“还喝可乐吗?”祝福问。
一下子喝太多,她的喉咙已经产生逆反心理了,直冒酸泡泡。
邵其华换了个法子:“不用你喝,我给你找个能喝的。”
说罢,谢译被无数双手推了出来。
他眉头轻皱,看上去也不像生气,只是差个理由:“凭什么是我。”
“你不肯?只能人家姐姐帮忙了,随你选。”
哟,这招够狠的。
谢译不介意陪跑,而且他也很好奇,这小姑娘是怎么把罗任灌成这副衰样。
正拿起可乐呢,又被人叫停。
“阿译,你不知道可乐杀那什么啊,兄弟心疼你,直接上啤的。”
游戏开始。
祝福一反常态,除了先前赢了两杯,后面一直输。
连着吹了五瓶,谢译神智散了,中途小姑娘好心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来着。
“姐夫,我努力。”然后依旧,一局又一局地输。
努力?她努了什么力,努力输么。
谢译脸都胀红了,被周围人拱上来,半天下不了台。
这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倒不至于醉,就是觉得自己蠢得可以。
如愿心疼极了,劝了几次别玩了,被大家雀跃欢腾的叫好声盖得死死的。
没办法,只能乖乖在他身旁扶着,偶尔擦汗,偶尔送水。
在谢译去了第叁次洗手间后,那群起哄的人终于恢复了最后一丝良知。
不知是谁说了句:“差不多了。”
大家看了时间,也确实到了该散场的点,这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谢译醉得一塌糊涂,被几个人抬回房间前,他用仅剩的理智叮嘱如愿把结账了。
这个局是别人撺的,只是到最后吃喝玩乐都反客为主了,所以由他买单合情合理。
少了起哄的几个核心人物,卡座顿时空旷了许多。
闹了一晚上突然消停了,祝福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晕晕乎乎地不舒服。
她整个晚上吃喝也不少,再一看时间,早过了平日该睡觉的点,以为是困了。
姐姐呢。
四下找了找,只看到她搁在沙发上的包包。
好想扑进软绵绵的大床呼呼大睡啊。
祝福打开,迷迷糊糊找到了房卡,她依稀记得是18,还有08,总之好多8。
如愿结完账回来,见她一个人低着头,脑袋一垂一点的,手上拿着房卡,像是在等着家长接回家的小孩。
“怎么了?”
祝福半睁着眼看她:“姐姐,我好困了……”
如愿拿起包,正打算带她回房间,夜店经理又赶过来。
刚才他们闹得凶,打破了些零零碎碎的物件,这会儿是来谈赔偿的。
赔是该赔,可祝福……
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闭目打着哈欠,如愿不忍心,喊了一个女侍应生,送祝福先回房间。
换了一个陌生人,祝福的警觉性又苏醒了。
逼着自己睁开眼强撑着走路,进了电梯,刷卡,上了楼。
女侍应生将她送到门口,任务完成走了。
祝福开门,进去,锁上。
房卡半天插不进电槽,甚至还不小心掉了,懒得弯腰去捡,就这么靠着墙摸索着找到床。
脚步虚浮,柔软的地毯像是在云端,每一步都是飘的。
少了视觉的安全感,从门口到床边的距离比想象更远,总感觉走不到似的。
好不容易沾了床,祝福小脚一蹬,踢掉了高跟凉鞋,咕溜一下缩进了被窝。
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她今天可实在累坏了。
脚酸,费脑子,心也是沉甸甸地坠着。
谢译半夜被迫转醒。
胃里一阵翻涌让他难受得直哼唧,跌跌撞撞从床上挣扎起来,到浴室好一通吐。
漱口的时候,瞟到镜中的自己,无数个重影交迭,头一阵阵地痛,他连忙阖眼,再看下去又想吐了。
伴着卫生间微落的光,谢译跌撞着回到卧室。
雪白的被子上不规则地鼓起一坨,并不明显,又有些突兀,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晃了晃头,金星碰撞。
躺回床上,不同寻常的温度和磬香在鼻尖萦绕,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他的神经。
谢译睡不着了。
他半起身,微眯着眼环视着四周环境。
沙发上散落的衣物,不远处的手机,还有床边几上的烟盒火机。
是他住了近一周的房间没错,怎么总觉得少了什么,又好像多了什么。
垂落的手指触到了不寻常的感官,一丝一缕的缠绕。
是发丝。
心脏被上了发条,开始不规则超速跳跃,他隐隐期待,又深觉不该。
谢译定神望去,那么小小一只,缩成一团贴着床边,微卷的发散在雪白的枕头上,她闭着眼,呼吸轻盈而缓和,是睡熟了。
他有一瞬间失神,是觉得不真实。
十八岁的少年有合理的生理冲动,尤其是对喜爱的女孩。
谢译也有,但他不愿勉强任何,但凡她有一丝丝胆怯不确定,他都接受并理解。
他们之间有过牵手,拥抱,接吻,但仅此而已。
然而此刻,她毫无预兆地来到自己的房间,还睡得如此安心不设防,又意味着什么呢。
脑海里闪过白天的话。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在娃娃机面前,他曾笑着戏言。
这很荒谬,但他还是硬生生将其联系在一起,揉成一个扯不开的好理由。
尝试说服自己,更像是助长私欲。
少年低头吻住柔软的唇瓣,鼻息间都是少女诱人深陷的奶气。
他轻易沦陷,随自己放纵,不管不顾地抱紧她。
就这样吧,天亮之后,再来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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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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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分?
那我哭着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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