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落到这里,大家都一样,倒也没人排挤她了。只是曹才人不肯放过她。
她自己享受了几日好日子,也颇有些不习惯罢了。
这回晕倒本不是大事,不过也没有看着不管的道理。
被抬进了御花园的亭子里,叫了个太医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竟是诊出喜脉来了。
正好月余,她侍寝最初就有了。
曹才人都惊呆了,又是恨又是怕。
恨的是她自己的孩子没了,这个贱人居然怀孕了!
怕的是要是卫更衣这一胎出了事,只怕是她也要吃挂落。
皇后等人得了消息,倒也不甚紧张。
皇后有条不紊的吩咐人先把卫更衣再接回了紫林阁。然后叫人去请示皇上该如何处置。
孩子肯定是要留的,毕竟当今皇嗣不多。
齐怿修也有点意外,还是下旨叫卫更衣晋位成了御女,然后就在紫林阁养胎。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了。”翠云轩里,姚宝林摇头:“这福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是啊,这可真是没想到。”沈初柳摇头。
“前儿意妃娘娘赏赐了安宝林一些补药,这回意妃娘娘不知道是不是也要赏赐这卫御女。”说着自己都笑了:“这卫氏真是,进宫时间不长,倒是位份变了又变,她要是跟着这一胎还能复宠,那可真是神了。”
“我看不然。她要是在更衣为份上安分些,说不得能养老。如今这样,又搅合进来……”沈初柳摇摇头。
这孩子她自己绝对不可能养着。那就要抱走。
是被抱去哪位娘娘那?哪位娘娘能容她活着?
要么就是直接抱去宫人们那养着,反正宁愿给宫人养着,卫氏也决计没资格养的。
“哎,这后宫里头不到最后啊,也难说。”姚宝林摇头。
“姚姐姐说的也是。”沈初柳笑道。
她们两个不在乎这个,到了下午的时候,就有太极宫的人传话:“奴才请两位主子安。皇上请沈小仪去太极宫伴驾呢。”
“啊,急不急?我换身衣裳可好?”沈初柳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笑来。
“不急不急,奴才等着您,您换吧。”太监赔笑。
太监心想怪道娘娘们伴驾的可不多,皇上却叫这一位呢,果然是合适。
不知怎么说,太监没那么多学问。
只想着这后宫里女眷这么多,有的嫔妃就只能是侍寝的。做不了旁的事,做也是不伦不类。
这沈小仪不同,侍寝自不必说,那是后宫女子都该做的事。可这位沈小仪吧,她还能做许多事。
沈初柳换了一身舒适又好看的裙子。
上身是米白小袄子,下身是鹅黄百褶襦裙,一贯的齐胸襦裙。
头发没再梳,今儿是松散简单的海棠髻,换了首饰,用的是纯金的。但是造型很是精致,少用几件,倒也衬得起来。
习惯性拿着一把团扇,跟着那太监,带着新来的寄梅去了太极宫。
太极宫中,齐怿修正在御书房里,沈初柳也直接被带来了这里。
进来给齐怿修请安之后,就被齐怿修叫到了跟前:“来,会不会磨墨?”
“回皇上,会是会的,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臣妾尽力。头回给皇上磨墨,皇上千万把规矩放的宽一点可好啊?”沈初柳落落大方走来讨好的笑。
齐怿修还以为能在她眼角看到那个叫他琢磨了好些日子的黑点,结果竟是没有。
沈初柳心里知道他想什么,面上坏笑:“皇上的眉黛特别好,您瞧臣妾今儿这眉毛好不好?”
齐怿修瞥了她一眼,心道沈氏倒是与其他女人不同,活泼的很。
于是就随意嗯了一声。
沈初柳也就不说了,净手之后,将袖子挽起来一点准备磨墨。
手腕上是金垒丝镯子,她将那镯子脱下来放在一旁。
就拿起了墨锭。
皇上御用的墨锭自然是好东西,沈初柳将砚台中加入一点清水,然后垂直拿起那墨锭来,缓慢的研磨。
好的墨锭用轻柔的手法磨起来是不会有什么声音的。声音大的不是墨锭差就会手法不多。
这是极其简单的技巧,沈初柳这样的大家闺秀自然做得好。
她磨墨就是磨墨,也不试图做别的。这叫齐怿修很满意。
能被他带进书房里的女人,定然不能是轻浮的。
磨墨累的时候,沈初柳也不委屈自己。就停下来揉揉手腕。
她手边有茶,是之前太监上给她喝的。
便喝几口,瞧着墨汁不够了,就继续磨墨。
这般倒也不算累,无非就是站了几个小时,倒也不算什么。
眼看着齐怿修左手边的奏折见了底,后头初四也没再搬来了,夕阳西沉,这该是收工的时候了。
所以沈初柳也停住了手里的活。
最后一本折子批阅完了,齐怿修才看沈初柳:“爱妃累了吧?”
“还好,臣妾哪里那么死板,隔一会就会缓缓手腕的。确实有些时候没磨墨了,还好手感还是在的。”她笑的十分的自然。
第21章 讽刺
就跟做惯了一般。
齐怿修确实很满意。
“既然爱妃今日辛苦了,想要什么赏赐?”齐怿修起身活动了活动肩膀。
“皇上先给臣妾攒着,如今要赏赐不划算。攒多了要个大的吧。”沈初柳笑的眉眼弯弯,十分惹人喜欢。
齐怿修又坐下来,将她拉进怀中:“这么贪心?”
“皇上,这可是书房呢。”沈初柳不好意思的道。
“嗯?”齐怿修盯着她。
沈初柳就坏笑:“那……初四公公转过去,就当不是书房好了。”
她抱住齐怿修的脖子:“皇上,累倒是不累的,不过有点饿了。晚上多吃了皇上不许盯着臣妾,不然臣妾害怕都吃不进去了。”
齐怿修无语:“哪个嫔妃能有你这么能吃?”
倒是不一定不能吃,至少在他面前不敢这么吃。
可这个沈氏,是吃的多还吃的优雅,就叫人讨厌不起来。
“皇上富有四海,臣妾家中长辈可是说了,咱们大懿朝在庆元朝可是最鼎盛的时候了。臣妾也不要金山银山,多吃几口而已,皇上不能小气。”沈初柳撅嘴撒娇。
“哈哈哈,好好好,朕不小气。你呀。”知道是撒娇卖乖,就是……还挺受用的。
齐怿修将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出了书房。
晚膳还是丰盛,沈初柳也吃了个八分饱。再多了也不利于养身。
这就不少了,一般伺候皇上用膳的嫔妃们能吃个三分饱就是好的了。
沈初柳琢磨,怪道越是得宠的嫔妃就越是腰细呢,都是饿得吧?
晚膳后,齐怿修与沈初柳又去了小花园乘凉。
“爱妃在家时读书可多?”齐怿修问。
“那看皇上问的是什么书了?要说是四书五经史记中庸的话……那臣妾大概就只是个略读了读女戒的。但是要说是各类杂记游记,还有一些背着长辈偷偷看的话本子之类的,那臣妾博览群书!”
齐怿修一口茶真的是差点喷了出去。
头回,这可真是头回。
别说是女子,就是男人也不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哪家闺秀也不敢说看的都是杂书,还说的理直气壮。
“皇上……臣妾与您说这些是因为您最宽和了,断然不会因此小瞧了臣妾的。您可别叫臣妾自己打了嘴巴呀。”沈初柳拉着齐怿修的一只手轻轻摇晃,可怜兮兮的。
“你都这么说了,朕还能说什么?”齐怿修确实不怎么介意女子看什么书。
只要不是什么坏书。
他小时候不也不爱四书五经,只喜欢那些野史杂书的?
不过女子们就算是看了也不会说,顶多说自己读的是诗词歌赋。无非显示自己有才情,腹有诗书气自华。
沈氏倒是什么都敢说。
“爱妃闺名是什么?”齐怿修兴趣显然是越来越多的。
“臣妾生在三月初一,故而娘亲在世时候给臣妾起名初柳。”
大懿朝的皇城在偏南方,三月初一那时候柳树正是抽条发芽最好看的时候。
所以这名字倒也是十分的应景。
“家中姐妹名字里都带一个碧字,这一辈都这么叫。只有臣妾名字不同,臣妾觉得自己名字蛮好的。皇上觉得呢?”
“嗯,是好听。”齐怿修也夸了一句。
时下女子的名字多注重端庄,沈初柳这个名字嘛,说不得多尊贵端庄,但是也不俗气。
倒是个生机勃勃的好名字,衬她。
“臣妾也知道皇上的名字呢。”沈初柳笑道。
“胆子大了!”齐怿修捏了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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