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华殿上,身披金袍的秦骢负着手,一步步登上大殿正中的高台,目光贪婪地舔食着那象征着至尊之位的九龙宝座。
他从未想过,一切是这样的容易,带带领着西营军一路冲入宫中,几乎毫无阻拦地便杀进了这崇华殿,扣押了殿中手无寸铁的皇帝秦渝。而那张他父兄拼尽一生都未能得到的龙椅,如今就这样静立于他的眼前,而这大启的天下,也即将臣服于他的脚下。
秦骢迫不及待的又向前走了几步,肥胖的双手终于抚上了赤金的宝座。
年少时,他也曾奇怪过明明生来就是龙子皇孙,什么都不需做,便有享不尽的富贵,喝不完的美酒,这样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父兄还要每日费心费力地去挣那皇位。
直到看着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彻底的失去了父王与兄长的庇佑,每天都陷入道自己会不会被人杀死的恐惧中后,秦骢才终于明白,眼前这把赤金龙椅对他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何为泽找上了他,告诉他吉王是被忠宁侯与殷王合力害死的,告诉他自己愿意与他结盟,辅助他登上帝位。
秦骢便是再傻,也知道父王生前与何相一党早已撕破了脸皮,自然不肯轻易相信何为泽。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何为泽却告诉他自己因为反对父亲支持殷王一事,早已与家中决裂,并将何相软禁了起来。
并且,毫无遮掩地将他直接带到了扣押何无顷的地方,让他亲眼看到昔日在朝堂上不可一世的何相,如今却沦为了自己儿子的阶下囚。
震惊之余,秦骢心里头的那杆秤,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倾斜……
“这么好的位子,竟让一个傻子坐了这么些年,”秦骢嗤笑着转过身,俯视着殿中已然被他手下的士兵所控制住了的秦渝,玩味的问道:“陛下呀陛下,你能说得出坐在这位子上是个啥滋味吗?”
秦渝依旧是那副混混沌沌的模样,但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眼下处境十分危险,双腿不由得打起哆嗦来,两眼无措的望向一边同样被扣押了的李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个傻子,还有由我来替你尝尝吧,”秦骢瞧着他那副样子,又骂了一句,转而笨拙的撩起衣袍,驱着自己肥壮的身子,稳稳地坐到了那龙椅之上,而后心情畅快地眯起来双眼,长叹一声:“果然舒服。”
“回禀殿下,后宫嫔妃还有万佛阁的静慈师父都已带到,您看该如何处置。”一声通传打断了秦骢的思绪,他睁开眼睛刚要发发火气,却突然想起来何为泽的叮嘱,沉思一会后说道:“那什么,把静慈那个尼姑给我带上来就是了,其余的都随便找个地方关好就是了。”
说完,他又突然想起来那皇后何氏再怎么说也是何为泽的亲妹妹,虽然不知道如今这二人还剩几分情分,但总不好过分苛待,于是又开口补充道:“还有,把何皇后给我也请过来吧,仔细点别胡来。”
那士兵领命后急忙退了出去,没多久珑颜与何皇后便被带到了殿上。
秦骢瞧着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便又随意地从皇位上走了下来,挥挥手将秦渝身边的侍卫驱散了些,自己凑上前去,用粗壮的手臂一把揽过了秦渝的脖子,逼迫地说道:“陛下啊,你看看,现在你已经被我抓住了,你的皇宫也被我占了,还有你的那些大小老婆们也被我扣住了,你说你这个皇帝坐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有,有意思。”秦渝被他的胳膊勒得透不过气来,双手死命地掰扯着,嘴里含含糊糊地却仍旧没有松口地意思。
“你懂个屁有意思!”秦骢猛一用力,几乎将秦渝按到地上。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便更多,而此刻的秦骢却越来越没耐心了,他只想快点将这一切真真正正地握于手中:“我也不跟你废什么话了,说多了你也听不懂,就一句话,玉玺在哪!快说!”
秦渝整张脸都红了,可就是一个劲的摇着头,什么都不肯说。秦骢见了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掐着他的脖子,转身去问大太监李徽:“他不说,你来说!玉玺在哪,快说,不然我就真掐死他!”
“陛下!”李徽焦急地看着秦渝,却摇头说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刚刚还看着在御桌上摆着,谁知一转眼就没了。”
秦骢当然不肯信,继续掐着秦渝的脖子来回摇晃着逼问,心中的耐性越来越少,恨不得就真的就这样把这傻子掐死算了。可他又尚有一分理智,知道若是秦渝就这么死了,自己即位怕是还要出乱子,故而每每瞧着他快不行了的时候,还要松松手,容他喘上口气,如此一来心中更是烦躁的厉害,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神佛不佑,不堪为帝,太子殿下即便得了那玉玺也是无用的。”正在此时,一直沉默无言的珑颜却忽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道。
秦骢本来就在气头上,乍一听了此言,立刻便转过身去,恶狠狠地问道:“你说什么!”
珑颜暗自握紧了佛衣大袖下的手,近来她知京中形势紧迫,得了秦浣的嘱咐后便处处小心设防,可不想今日还是在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为秦骢手下的西营军所扣押。
她绝不相信秦骢会有这样的本事,但又隐约觉得秦骢背后的何为泽怕是也做不到这一点,可若非这二人所为,这京中又有谁能有这般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