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生死轮回,因果不虚?既知是自己作恶多端的果报,还不速速皈依佛门,回头是岸?”法兰和尚将了兰兮一军,她竟无言以对。
“咦,你怎么跟那个甘丹仓木一样,老想诓骗我出家,我才不上当。”兰兮长咦了一声,果然,以后见到和尚都要远离一些,别一不小心就被诓走了。
“你见过仓木?”
“嗯?你认识他?”兰兮来了兴趣,他若认识那个甘丹仓木,一定知道他是好人是坏人,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认识。但,道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琢磨着他这句道不同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之中有一个是正道,有一个是邪道?
“什么道不同?他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听说藏地可多假和尚,潜来汉地骗女弟子做些不好的勾当。”
“你听闻倒不少?都是些什么勾当?”法兰和尚一直如此,说话平和清淡,听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比如,骗财啦。骗色啦。没事就举起什么双修大旗,说什么可以立即成佛,我看是立地成魔。”
“噢。确有其事。”法兰和尚附和一句,便不再言语。
车外的风景疾驰而过,兰兮却已无意停留,倏然想起了绛曲,她是为了甘丹仓木而出家,那法兰和尚又是为何呢?
“大师,你长得这么好看,像天上的月亮一样,为什么出家呢?”
“天命。”法兰和尚好像并不喜欢回答这个问题,草草两字便打发了兰兮,她也不敢再多问,毕竟是别人的隐私。
容兰兮的家很快就到了,跟法兰和尚说了声谢谢,就下车了。
“施主,等一下。”法兰和尚叫住了我,眼神在我的手指上游移了一下。
兰兮赶忙把手藏在身后:“喂,你可说了,不要我的手指的!”
“你愿意给,我还不敢要呢。你以后小心一些,不要让戒指沾染上污血。”法兰和尚交代了她一句,递给她一个地址,道:“戒指如果有什么异动,来这里找我。”
兰兮低头看着小卡片上的字:兰兮书院。地址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不算偏僻,却也不是热闹的中心。
再抬头的时候,法兰和尚的车子早已驶出了老远,小心翼翼的收藏好了卡片,刚到家里,还没躺上床就接到了母后的电话。
“小兮啊,这周末有时间吗?”
“妈,我晚上要写稿子,没时间呢。”她当然没有时间,谁不知道她想要喊她回去相亲。
容兰兮最不喜欢相亲了,那些个相亲的人,都是木木讷讷的呆头鹅,要不是就是外表衣冠楚楚,内心却鬼胎久怀的伪君子,不见,决计不见。
躺在粉红色的床上,睁着眼睛看淡蓝色的天花板,那天花板上突然浮现了法兰和尚的容颜,俊秀清淡,平和清正。
耳边还响起了妈妈的假哭:“哎,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回家看看妈妈都不愿意了....”
“哎...”,兰兮叹了口气:“回去,我回去,这周末我就回去。”
“诶!好嘞,妈妈这就给你收拾房间去,兔子娃娃都给你买满了房间,都是你喜欢的粉红色!对,我得喊你爸爸回来一趟,我们一年半载的,见一下闺女也不容易。”
她很期盼她回去,这个她知晓,但她更期盼我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早点嫁出去,毕竟谁也受不住三姑六婆日日的炮轰,飞言流语的,谁也不想再听。
敲门声响了起来,这个点,是谁呢?我懒散的爬起来,不情愿的挪动脚步。
“谁啊...”
“是我,风雅。”主编大人?
兰兮不情愿的打开门,看到了衣冠整齐,儒雅万分的徐风雅,真是人如其名,风度翩翩,雅俊温儒。
“生病了?”昨夜的事情,想来徐风雅并不知道,不过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从来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
李小萌并不可怕,可怕是李小萌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她为了季云而来的诗雅杂志社,屈尊降贵的,徐风雅求之不得,怎么可能开了她?
“嗯。昨晚住了一晚上的医院病房。”我将医院开的票据递给徐风雅,当然不是为了报销,只是为了打消他的怀疑。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徐风雅跟来了自家一样,兀自的去厨房泡了点儿蜜水。
“喝点蜜水,解酒,解气。”他修长的手指,将调好的蜜水递给兰兮,自己也喝上了。
“徐风雅,你能不能每次来我家,都气一点...搞得好像你是主人一样。”要不是因为他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早就将他轰出去了。
“小兮,你怎么可以对长辈这么无礼?论辈分,你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四叔叔,怎么叔叔来你家,倒成了外人了?”
“四叔叔..”兰兮心里一抽,他有本事让她在杂志社喊他一声四叔叔试试?她若敢,他必定要气得将她挫骨扬灰。
“四叔叔,周末,我妈妈叫我回去一趟。”
“那就回去啊,周末,又不需要跟我请假。”徐风雅起身,开始手脚并用的收拾略微糟乱的厅,真怀疑他时不时有洁癖,既有洁癖干嘛来她这乱糟糟的地方。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日子过得这样一塌糊涂,谁要你啊?难怪每次都失恋!”徐风雅又开始叨唠不停,跟她妈一个样。
“四叔叔....耳朵长老茧了啊!我失恋才不是因为这些呢!”
“颜教授叫你回去作甚?”
“相亲。”除了相亲,还有什么事能让她老人家如此兴致勃勃的?
“哈哈哈!堂堂x大新闻系高材生居然要沦落到相亲的地步,好!好!太好了!”徐风雅大笑,幼稚得就像十八岁的少年郎。
“说得好像你比我强,我好歹有亲可相,你呢?老光棍一个,丢死了。”
“光棍怎么了?光棍也比你强点,至少清净自在,没得那些是非尘土染身。”徐风雅反嘲,容兰兮是说不过他的,便出了绝招。
“哼!老光棍,还不如剃光了头去做和尚!那才真叫清净自在!”
“容兰兮!你别过分啊!”徐风雅指着兰兮的鼻子,气得发抖。
出家当和尚,那是乡人眼中最没出息的人,要不是人生不如意,要不是情场失意,要不是生无可恋,怎能出家做了和尚呢?头可断,发不可落,容兰兮这么说他,自然是侮辱了他的高风亮节。
可是,兰兮见法兰如斯,便不觉得和尚是一个多么丢人的身份,反倒高贵尊洁,令人欢喜,怎地,又无端想起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