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托了柳青照看,但傅湉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放心。
楚向天留在四方镇照看船队,傅湉则直接骑马去了兴东郡,走水路也要经过兴东郡,到时两人再在兴东郡汇合。
傅湉到的时候,铺子里只有一个管事在忙碌,米铺的的生意不错,虽然傅湉已经传了消息限制了大数额的交易,但是平民百姓需要买米的也不少,傅家米铺的米都是好米,不掺东西。也不用陈米以次充好,所以时间长了,附近的百姓就都爱到傅家米铺买米。
管事背对着傅湉正在跟买米的客人说话,背影有些瘦削,声音却越听越耳熟,傅湉目光落在那道有些陌生的背影之上,惊疑不定的喊道:“李庆年?”
李庆年身影一顿,猛地转过身来,傅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用凄凄切切的眼神盯得说不出话来。
等客人走了,李庆年还不动,只是看着闻湉的目光越发的悲愤。
傅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跟自己有关,心虚的咳嗽一声,伸手比划了一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昔日富态的小胖子,现在身形看着也就比傅湉胖一些,脸还是圆乎乎的,只是没有拥挤的肥肉,五官舒展开,眼睛大了不少,鼻子也挺起来了,还有了一点尖尖的下巴,傅湉看着,觉得还有点可爱。
李庆年一抹眼泪,假哭道:“你知道我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傅湉继续咳嗽,支吾道:“你这瘦了不是挺好么,你娘也不用发愁太胖没有小姐看得上你。”
李庆年:“……”
放下挡脸的袖子,李庆年气咻咻的坐下,顺手还给他倒了杯茶,“当初你把我们忽悠来是不是就打着让我们做苦力的主意?”
想当初三人踌躇满志的跟过来,本来以为能实现满腔抱负,结果白天得跟着管事忙里忙外,米铺庄子都要顾上,晚上还要跟安排来的老账房学算账,三个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小少爷们都差点哭了,但是一想到傅湉说的话,又想到当初他一个人都能将傅家扛下来,便又咬紧牙互相打气,一起坚持了下来。
将近四个月下来,三个人都瘦了不少,其中就属李庆年瘦的最厉害,傅湉一眼都没认出他来。
李庆年也是这是才明白了傅湉的小算盘,因此看见他又觉得许久未见很是想念,一边又暗暗想要拿架子生气。
可惜傅湉并不给他生气的机会,“不让你们来,我也找不到其他能信任的人。”
说着将带来的手信递给他,“诺,我从庆阳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你们几人分分。”
李庆年犹豫了一会儿,接过来打开包裹,发现里头都是些小吃食小玩意儿,他嗜甜,便将里头看起来最好吃的两盒子糖藏进袖子里,一边哼哧哼哧的说:“算了,我原谅你了。”
傅湉笑起来,真心实意道:“这阵子辛苦你们了,铺子上的盈利我拿四成,剩下的你们分,日后要是开了别的铺子,也是这样。”
李庆年吓了一跳,他抱怨一下也是出于被好友坑了一把的小情绪,并不是想讨要什么。
实际上这些日子他还是挺开心的,他天生就擅长与人打交道,上手后在兴东郡过的如鱼得水,几家有竞争关系的米铺跟他的关系竟然都还不错,先前跟傅湉有过节的赵家,他都能跟人家赵家大公子偶尔喝个酒。
现在听傅湉这么说,赶紧摆手道:“我就是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傅湉却是很认真的在考虑,他日后多半是要在庆阳定居了,南边的生意顾不太上,以李庆年他们的人品跟交情,他是信得过的,便打算着将铺子的利润多分出去一些,正好可以让他们将南明郡的铺子也一并接管了。
“你不说我也在考虑这事,”傅湉道:“我日后在庆阳顾不上,兴东郡还有南明郡的生意都要仰仗你们了,所以这些都是应该的。”
李庆年立马抓住了重点,差点蹦起来,“南明郡?什么南明郡?”
傅湉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你整日做个米铺管事不嫌丢人么,不如当个东家,管着两个郡县的生意,日后可能还有更多,说出去多有面儿,回去了伯母都要夸你。”
李庆年都快哭了,“那你呢?都丢给我们那你呢?”
傅湉正气凛然,“我去庆阳给你们打头阵!我管北边儿,你们管南边儿,到时候傅家米铺开遍大楚!做大楚最大的粮商!”
他一脸慷慨激昂,李庆年顿时被唬住了,气势弱下来,“这、这样吗?”
傅湉心里暗笑,表面上严肃的点头,“当然。”
李庆年有点屁股长草的不安感,但是又找不出问题来,只好犹犹豫豫的答应下来,“那……行、行吧。”
……
傅湉在兴东郡待了三日,跟李庆年三个好友聚过,又去饶家拜访,分别邀请了他们八月到庆阳喝喜酒之后,接他的船队便到了兴东郡码头。
李庆年依依不舍的将傅湉送上船,几人约定了八月时庆阳城再聚。
傅湉上船,跟他们挥了挥手,便转身跟楚向天站在了一起,进了七月,他们要赶紧赶回庆阳去准备傅书月的婚事,所以不再耽搁,告别后船只便杨帆向远处驶去。
来的时候只有一艘船,回去时却变成了三艘,这一趟装了不少金银物件,船只吃水深,走的也慢些,花了六天才抵达庆阳城。
王德顺先接到了信,带着王府的力夫将箱笼行李搬上马车运回侯府去,而傅湉跟楚向天则先行一步回了侯府。
康乐侯不在,庆阳城的乐子都少了许多,整日就是不对付的哪几家互相打嘴仗,永安王世子的伤好了,没见着楚向天跟傅湉,便捡起了过去的纨绔作风,恨不得在大街上横着走。
古人就说过,做人不能太张狂,他才得意了几天,还没缓过劲来,迎面就撞上了傅湉的马车。
马车上没有挂小旗,楚逸仗着人多势众挡着道,马鞭指着车夫道:“好狗不挡道。”
傅湉原本靠在楚向天肩膀上昏昏欲睡,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醒了过来,掀开车帘探出头去,“世子别来无恙?伤都大好了?”
楚逸只觉一阵牙疼。
第107章
艰难的扯了扯僵硬的脸皮做出个笑容,楚逸皮笑肉不笑的道:“有劳侯爷挂心, 早就好了。”
傅湉点点头, 敷衍的客套几句, 便道:“我刚跟王从南边儿回来, 府中还有事情, 就不与世子多寒暄了, 先走一步。”
楚逸一听楚向天也在马车里, 身上的肌肉都下意识的绷紧了, 旧伤似乎又隐隐作痛,立刻道:“侯爷先忙,我就不多叨扰了,你们先走。”说着便带着人退到一边,让傅湉的马车先走。
傅湉拱手笑眯眯的道了谢,这才重新回马车里坐好。
“越来越调皮。”人刚一坐下,就被楚向天伸手捞进怀里, 顺道还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碰了碰,低声笑道:“都跟谁学的?”
傅湉眨眨眼睛, 清亮的瞳孔中倒影着他的影子,随后瞳孔微缩, 圆溜的眼睛眯起,反过来在他下唇咬了一下, 笑嘻嘻的说:“跟你学的?像不像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