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淮生点点头,“我早就命人秘密在城外安下几个庄子,等出城后就将贵重物品都放在庄上,我们轻装简从快点赶去浔州,王妃就先和我们分开,我安排了人护送王妃单独一路,皇帝的眼线肯定都盯在我们身上,王妃不会有危险的。”
“好,一切有劳了。”
简单商量妥当,顾淮生辞别何桓回到风行院,晋雪年正在院中练枪,因为太热赤膊着,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紧致光滑,汗水淋在上面,像抹了一层蜜一样。薛梓奴就坐在一旁树荫下懒洋洋地打着扇看他。
看到顾淮生回来,晋雪年收起□□走了过来,顾淮生看了眼不远处的薛梓奴,没有做出太暧昧的动作,只是虚虚揽着他的肩,将他带到屋檐阴影下,开口道:“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一早动身,去浔州。你妹妹会和王妃一起走,不用担心。”
“嗯。”晋雪年点点头,进屋去了,从头到尾目光都没落在顾淮生身上,顾淮生看着他比别处更红的耳廓,想起昨天那疯狂的一夜,忍不住在他经过自己时飞快地侧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晋雪年一个踉跄,原来是左脚绊到了右脚,顾淮生忍着笑扶住他,他扭过头阴森森地看了眼顾淮生,“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顾大哥,”薛梓奴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顾淮生收起笑,转过头,就看到薛梓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后面,踟躇着道,“顾大哥,你也知道我是梓城人,离家这么久,我也想回家看看了,浔州离得太远了,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无妨,”顾淮生摸了摸他脑袋,“梓城和浔州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离西京也不近,你一路照顾好自己。”
“顾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说完了,薛梓奴却仍然左顾右盼的,没有离开的样子,顾淮生看了眼身侧紧闭的门,带着他往院中走了一段路,这才笑着问:“怎么了?还有话要说?”
“我就是想问问,顾大哥,我刚看到你,你和晋大哥……你们……”薛梓奴吭吭哧哧地开口。
顾淮生听得着急,干脆开口替他把话说完:“我们在一起了。”
“啊。”
薛梓奴像是被石头砸中了脑袋一样,一脸懵然,半晌也没挤出一个字,顾淮生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改了想法,笑了笑,看向前方,缓缓开口:“梓奴,我们认识多久了?”
“从顾大哥你当年进世子府开始我们就认识了,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我的棋还是顾大哥你教的呢……可是我太笨,总学不好。”
“你不笨,”顾淮生淡笑着截断他,“你只是想让我们觉得你笨。”
“……”薛梓奴脚步一顿,笑容有些僵硬,“顾大哥,你这话何意?”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有时候一个面具戴久了,连自己也不知道面具下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我有时候很羡慕那些无忧无虑的普通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无大富大贵,却也舒心自在。哪像我们,背负着那么多无法甩掉的东西,戴着面具——”
薛梓奴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皴裂开,露出一副完全陌生的冷漠面孔:“你都知道了?我是何时暴露的?”
“不论做什么都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你也许不知道,听涯有一项很特殊的本领,他的听力是常人的十数倍,他有好几次都听到你夜里偷偷出门。那次灯会,我们走散了,我原以为你一直和听涯一起,但后来我问起,听涯却告诉我他也是在月老庙里才和你相遇。还有一次雨夜,听涯受我的命看着小年,正巧看到你出门,你说是去厨房找水喝,那之后听涯误打误撞捉到一只鸟,在它的腿上发现了绑着的密信,我这才真正确认了你的身份。”
“原来你那么早就知道了……那那天去城外埋伏,你也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薛梓奴恍然大悟,来西京之后,他早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所以就算此刻事情败露,他也没怎么惊慌,“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赢了,我随你处置。”
“说那么恐怖做什么,我又不会杀你,”顾淮生负着手,被他那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给逗笑了,“别紧张,有话好好说。”
“……”薛梓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这话该是我说的吧……”
“梓奴,我们相识不短了,就算如今阵营不同,但过去相处的岁月,我从未掺过假意,我背着血海深仇到世子府,是你一直努力逗我开心,若不是有你和景州,我如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顾淮生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十分温和随意,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和一名老朋友回忆过往一般,并无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之意,“梓奴,我相信你对我,对景州,也是真心相待。”
薛梓奴抿着唇,虽然没说话,眼眶却渐渐红了,就像满怀倔强的孩子忽然被人一语道破心中的委屈一样。